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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永凱的“懷舊圖新”
- 時間:2020/5/22 8:50:54 文章來源:上海采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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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永凱 1945年生。中國美術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國家畫院研究員,中國藝術研究院中國畫院研究員,中國畫學會理事,中國水墨畫院院聘專家,文化部國韻文華書畫院副院長。作品入選多屆全國美展,百年中國畫大展,大英博物館中國當代繪畫展,香港藝術雙年展,北京國際美術雙年展等重大展覽等,并多次獲獎。曾在北京、香港、臺北、新加坡、紐約、洛杉磯、迪拜、基輔等地舉辦個人畫展。作品被中國美術館、香港藝術館、國家畫院、北京畫院、丹麥皇家畫廊等機構及國內外私人收藏。出版有《胡永凱畫集》《胡永凱彩繪金瓶梅百圖》等多種畫集。
重屏會棋圖
從上海走向世界的著名畫家胡永凱,和我同屬雞(比我大一輪)。
雖然他現(xiàn)在長居北京,是國家畫院和藝術研究院的雙料研究員,但幾十年來我們的聯(lián)系從未中斷,年輕時我還是從他那里得知了莫迪里阿尼和馬蒂斯,他中西合壁的獨特風格一直受到人們的喜愛。
不久前在紹興路畫廊遇到一位即將做媽媽的白領麗人,得知我是永凱的老朋友時,靦腆地拿出一幅剛買的永凱畫作印刷小品,說這樣美麗的畫要掛在自家的床頭。
上海不斷有同道中人向我打聽永凱近況,微信群中也不時有人轉發(fā)他的畫引起點贊一片。
恰好最近和永凱有一次對話,很隨意,但也觸及到一些繪畫的學術探討,故錄以發(fā)表。正值我倆“本命年”之際,是以為記,同時以饗關心他的廣大讀者。
楊:永凱兄,你近年來好像很少到上海,其實你是從上海走出去,走向世界的。
胡:是,我雖出生在北京,并在那里讀完中央美術學院附中,但自1964年被分配到上海美術電影制片廠工作,直到1988年出國(那時在上海大學美院任教),我在上海度過了二十多年,那是我人生及藝術走向成熟的最關鍵時期。上海是我的第二故鄉(xiāng)。
楊:怪不得,自從上世紀八九十年代以來,你就在上海灘“失蹤”了,原來是“下?!绷?,游向大洋彼岸。
胡:改革開放后,很多上海畫家,像陳逸飛、方世聰、夏葆元等都在八十年代移民歐美,還有些去了日本,我出國稍晚些。緣由是1986、1987年連續(xù)在美國和中國臺灣開了個展(算是大陸畫家在臺灣舉辦個展的第一人),賣了一些畫,也就是說有了一點兒“經濟基礎”,所以我出國后沒有經歷過太大的生存壓力,算是運氣好吧。
楊:你確實較早就在海外立足了,從資料看早在20多年前你就陸續(xù)在美國比華利山、新加坡萊佛士和我國臺灣皇冠藝文中心及香港等地舉辦個人畫展,均取得成功。近年來你還在迪拜藝術節(jié)、烏克蘭舍甫琴科國家博物館等舉辦了中國畫家的首次個展,而且無一例外受到廣泛好評。這其中一個因素是和你融匯東西的獨特風格有關。你的作品可算中外同好,雅俗共賞。講個笑話,連老城隍廟、機場和小畫廊都有很多你的假畫。
胡:何止于此,連紐約大都會博物館外廣場上都有我的假畫。當然那都是非常拙劣的仿制品,知識產權保護是個大問題,我也通過法律手段做過幾次維權……
楊:主要是你作品特征鮮明。我在上世紀八十年代的《上海藝術家》雜志上就寫了一篇文章,分析你的作品是吸收了中國傳統(tǒng)藝術,包括民間藝術的底蘊,又借鑒了西方后印象派以來的表現(xiàn)因素,以水墨重彩在宣紙上多層渲染,造成了強烈的視覺沖擊力,使人過目不忘,你的畫風模仿者眾,說明你引領了那個年代的審美潮流。
胡:你的評價讓我受寵若驚,哈哈!寫關于我的文章,你是最早者之一(另外幾位是何振志、郎紹君、萬青力和黃永玉先生等),文雖通俗簡短,今天讀來仍覺親切,真是知己者曉炎也!
楊:可你出國后和第二故鄉(xiāng)的聯(lián)系少了,以致現(xiàn)在上海的年輕一代對你已有些生疏。
胡:這確實要怪自己,其實我十余年前就在國內設了工作室(深圳和北京),照說我本應第一個設在上海的,但陰差陽錯至今也沒成事(原因是多方面的)。非常感謝你和其他老朋友一貫的關心幫助。
金閣寺
和煦
楊:上海在經濟和文化方面無疑是全國乃至世界最發(fā)達的地區(qū)之一,但我總覺得在藝術界,可能還是偏于保守。上世紀二十至六十年代“京派”“海派”在全國平分秋色的局面似已不復存在。從展覽、學術活動、藝術團體、外地畫家移居數(shù)量等指標,上海與北京的差距明顯。
胡:有同感,北京倒是“海納百川”了。相對說,以前開放包容的“上海碼頭”,多少顯得有些冷清。
楊:聊聊你這三十余年走過的路。胡:藝術家畫法會變,題材會變,但內心深處的審美理想?yún)s不會變。我是一個永不會止步的探索者。藝術和科學一樣,離開了探索就沒有生命,你畫得再熟練,也是個手藝人,而不是藝術家(別誤會,我毫無貶低手藝人的意思,事實上一位優(yōu)秀的手藝人更被社會所需要,我指的是創(chuàng)造性)。我從小受的教育和經歷,使我作品中追求的永遠是最具民族性的東西,即使在旅居美國的歲月里,表現(xiàn)的仍然是東方意韻和故土情懷,但這不等于說我一定要畫中國的“老水墨”。我遍游歐美各大博物館不是光去欣賞的,而是深入研究,認真向西方大師學習,將其理念和技法與中國的傳統(tǒng)比較、碰撞、融匯,最后化為自己的特定語言。
2003年后,我更多的時間在北京,中國國家畫院、中國藝術研究院聘我任研究員,參加了一些學術活動,常和同道切磋交流,也有了更強烈的對傳統(tǒng)“再觀照”“再學習”的自我要求。
楊:是的,觀你回國后作品,筆法更加寫意,色彩有所淡化,有向傳統(tǒng)回歸的傾向。
胡:向傳統(tǒng)回歸幾乎是每一位中國藝術家晚年的必由之路。至于色彩淡化,也不能一概而論,近三年前的一幅重點創(chuàng)作《中華武術》(已被國家博物館收藏)就是用準工筆重彩方式畫的。但并不像三十前的那樣沉重濃烈,而是清新淡雅,追求仙風道骨,這也是題材表現(xiàn)的需要。另一幅剛完成的《夢回大唐》則是富麗堂皇,繼承了唐代工筆仕女畫的技法而加以當代人的理解,這幅畫將在8月香港的全球水墨畫大展中展出??傊椰F(xiàn)在作品流露出的是對“舊”時代的懷念,表現(xiàn)出的是對“新”技法的探求。過去人們常說“辭舊迎新”“推陳出新”,我追求的卻是“懷舊圖新”。
楊:我見到你近年畫的一些寫生小品,很有意思,看得出,你畫這些時心情很愉快,很放松。
胡:記得小時候參加北京市少年宮美術組,一進去就是畫寫生,那時覺得能把眼前的景象“搬”到自己的畫紙上是最有成功感的事!在美院附中上的第一課也是寫生,對著一個石膏像“磨鉛筆”,別人看著枯燥無比,我卻樂在其中。那時正值大饑餓時期,學校為保存同學們的體力,不許“加課”,但下課后我常溜進教室,能多畫幾分鐘也好,那時畫畫真的“上癮”啊,只要能畫,就快樂!進入社會后,尤其是作品進入“市場”后,忙著趕任務,有時不想畫也要畫,有一段較少畫寫生了。
但近幾年來,我常想“究竟畫畫為什么?”是為了換錢嗎?是為了出名嗎?說完全不要名利是虛偽的,但學畫時的“初心”是什么?難道不是快樂嗎?所以近幾年,我除了完成國家交的創(chuàng)作任務外,放棄了大多數(shù)商業(yè)性的展出活動。一有機會就想出去寫生,尤其愛到國外寫生,以傳統(tǒng)中國的筆墨技法去表現(xiàn)古人沒有表現(xiàn)過的異域風光,能促使自己開拓新的繪畫語言,又能呈現(xiàn)與當?shù)禺嫾彝耆煌漠嬅姹憩F(xiàn),這是多么具有挑戰(zhàn)性和誘惑力!這種“寫生”本身就有創(chuàng)作意味,和學生時代純練“基本功”的“寫生”有所不同,是在更高層次上的升華。但寫生過程及其后觀摩時產生的快樂和滿足,則和當初是完全一樣的,是童心再現(xiàn)還是返老還童?
楊:哈哈,怪不得畫家長壽者那么多,因為他們快樂!還是歡迎你多到上海來,別忘了“第二故鄉(xiāng)”??!
胡:謝謝,我一定要來的,我愛上海!
印度集市
中華武術(國家博物館藏)
亞茲德小巷(伊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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