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22/11/27 10:07:58 來源:中國藝術報
問天(2022) 錢捍 攝
我跟錢捍是《大眾日報》的老同事。他有男子漢的魅力,他有激情,他有幽默,他對攝影能玩出藝術。無論是對生活,還是對工作,他都像“一團火”。他有“捍衛(wèi)”情結——捍衛(wèi)尊嚴,捍衛(wèi)崇高,捍衛(wèi)正義,捍衛(wèi)真善美。
專注力
錢捍40多年的攝影生涯,我覺得他是一路小跑著的,他的專注力非一般人能及。他跟蹤拍攝四胞胎兄弟長達30年;記錄山東峨莊鄉(xiāng)土變遷近40年;365天全年無休撰寫攝影日記;用8年時間拍攝零下30多攝氏度新疆哈薩克族牧民轉場……小到一個家庭、一個部門,大到一個國家??礆v史變遷,要對比,就得有足夠的時間,時間越長,越有歷史的滄桑感,錢捍做到了。我反思自己,同為記者,我總是在掘淺井,“東一榔頭,西一棒槌” ,到頭來兩手空空。而錢捍一直在揮汗如雨地打深井,不打出水來不罷休。他有自己的根據(jù)地,他在根據(jù)地里縱橫捭闔、呼風喚雨。
錢捍的攝影包,有十幾公斤重,我曾經(jīng)幫著提過一上午,提得胳膊酸疼。他長年累月就那么背著跑來跑去,跑向他專注的地方。
耐煩力
都說錢捍有能耐,其實是說他能“耐煩”。有一年我跟錢捍到意大利采訪,在米蘭一個商場外,看到有一個巨大的落地廣告牌——一雙美麗的大眼睛。錢捍想拍下來,但是得有個美女襯托。他端著相機,一直等人從廣告牌前面走過,我都等得不耐煩了,他仍在一直盯著,像一個釣魚的老翁。一個多小時后,突然,一個意大利女郎悠然地叼著煙經(jīng)過,煙霧繚繞在女郎的臉前。錢捍迫不及待地連連按下快門,終于捕捉到美女定格在眼睛中間的瞬間。靜與動、內(nèi)與外、散與聚、形與神,都那么熨帖。
2020年初,突如其來的新冠肺炎疫情,限制了人們出行的腳步。但這難不倒錢捍,他把屋里屋外當成了戰(zhàn)場,曬在陽臺上的口罩、客廳健身的身影、孩子用橘子做的口罩……在無奇的生活中他抓到了出奇的細節(jié)。錢捍總能從不經(jīng)意間發(fā)現(xiàn)別人忽視、熟視的小地方,都是他所珍視的著重點、敏感點。
我跟錢捍比,缺的就是耐煩力不足,怕與“麻煩”糾纏。
代表作意識
錢捍跟我講過他剛入職的一個故事。
初入職,追求數(shù)量。“1983年調(diào)到報社后,我拿著單位配發(fā)的一臺舊相機,背著攝影包,一年在基層采訪近300天。那時的《大眾日報》僅有4個版,一年刊登我的照片就有160多幅?!钡屽X捍驚醒的卻是1985年底赴沂南采訪的一次“尷尬”對話。
一位老通訊員握著錢捍的手稱贊道:“你就是高產(chǎn)的攝影記者錢捍呀!”驚訝之余,錢捍反問道:“你記得我拍過哪些照片?”老通訊員想了半天,竟連一幅也說不出。
這件事對錢捍刺激很大,他覺得,讓人記住的是照片的數(shù)量,并不是照片所捕捉的具有歷史意義的瞬間。從那以后,他認真學習中外新聞攝影佳作,下決心要拍出能讓讀者認可的好作品。于是,帶著辯證思維的《招工市場的冷與熱》《貧困縣里的富與貧》《黃島大火》等一批照片登上版面,引起巨大反響。接著,滿臉皺紋的《父親母親》,野味十足的《山里的孩子》,以及《97香港回歸》《98長江抗洪》《99澳門回歸》等系列如泉水般涌出,讓人印象深刻的代表作誕生了。從一件件代表作中,我們看到的是一顆強大的心臟,四十多年激情四射,四十多年行進不止。支撐這顆心臟的,是對新聞攝影的真情、摯愛和執(zhí)著,是對新聞攝影藝術的不懈追求,是對個人潛能的超凡自信和無限期許。
不倦的行者
突如其來的新冠肺炎疫情肆虐全球,他敏銳地意識到,這不是一個區(qū)域事件,是一個影響全人類的標志性事件。2020年初,他萌生去武漢采訪的想法,但報社考慮他已退休,沒讓他去。“我也想去武漢,咋辦?”我抓耳撓腮。錢捍說:“記者,就是要干別人干不了的事。你還在位,還等什么!”一語驚醒夢中人。我終于到了主戰(zhàn)場——湖北黃岡、武漢。我跟錢捍每天視頻,我們在碰撞、在交流。錢捍說:“拍合影不是咱們的職責,合影散了的時候,你舉起相機,才能拍出真實的畫面。你去了前方,如果拿不出叫響的作品,就等于白去了。”這些話像鞭子一樣抽打著我。在他的鼓勵下,我拍攝的《南翔燕歸來》《靜靜的早餐桌》等作品得到了錢捍的肯定。在我心中,得到錢捍的首肯,比獲獎都重要。
30天的宅家防疫,錢捍用手機記錄生活的同時,仍關心著湖北的疫情。援鄂的醫(yī)療隊陸續(xù)返程,他做了大量功課。
最感人的是那張流淚的照片。2021年4月1日,山東第一批援助湖北返魯醫(yī)療隊的342人,經(jīng)過14天集中隔離休整后,就要回家了。來自全省150家醫(yī)院的白衣天使在武漢抗疫一線結下了暖暖的戰(zhàn)友情,難舍難分。錢捍在分流的人群中,看到一個隊員一只手舉著小旗子,一只手捂住眼睛擦淚,那眼神里,有喜悅,有留戀,有遺憾。他迅速抓拍了下來。這張照片上了《齊魯晚報》的頭版頭條。
錢捍閑不住,七月兩展,舉辦“2022濟南的春天——錢捍攝影作品展”,在濟南舉辦“大地之上——錢捍‘熱帶雨林珍稀植物’攝影作品展”,題材迥異,風格不同。白發(fā)遮不住他的激情,他在挑戰(zhàn)自我。錢捍的職業(yè)敏感,處處體現(xiàn)出超前性。他說:“中國已經(jīng)進入全民環(huán)保意識覺醒的時代,作為一名新聞工作者,我有責任有義務跟上時代步伐,記錄生態(tài)文明建設的點點滴滴?!?
我相信,錢捍還會拍出更多“代表作”,因為他童心未泯,因為他激情四射,因為他步履不停;更因為他熱愛生活:拉小提琴、畫油畫、吹口哨、變魔術……把快樂帶給所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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