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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才是吳門畫派“花鳥畫”集大成者?

時(shí)間:2021/10/28 18:59:12  來源:同古堂

▲周之冕《百花圖卷》局部

藝術(shù)自媒體/ 同古堂、 撰稿人/ 林妹妹、圖/ 中國嘉德

明清花鳥,彩筆長春

百花爭芳將春占,美人折枝為君妝

  潘天壽曾言:“吾國花鳥畫,至少有近四千年的悠長時(shí)間……是極樂天國中一株?duì)N爛的奇花”。

  其自遠(yuǎn)古混沌中孕育,戰(zhàn)漢時(shí)萌芽,漸至形象,如帛畫中龍鳳簡樸古拙,壁畫里朱雀祥瑞等精美生動(dòng)。及魏晉南北朝時(shí),始獨(dú)立成科,隋唐則初具面貌,妙得其真,如韓干畫馬,邊鸞長于花鳥折枝之妙,古所未有。

  至五代,呈并重爭輝之勢,各擅重名,如西蜀黃荃,勾勒精細(xì),輕色渲染,骨肉兼?zhèn)?,以設(shè)色見長,即“勾填法”;而南唐徐熙墨筆為之,殊草草,略施丹粉而已,神氣迥出,即“落墨花”;二者寫實(shí)寫意,分競其美,故有“黃荃富貴,徐熙野逸”之說。

黃荃《寫生珍禽圖卷》,局部,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徐熙(傳)《玉堂富貴圖》,局部,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兩宋則花鳥畫最是輝煌,可謂群星璀璨。宮廷畫院中,以“黃荃富貴”契合貴族審美,“院體花鳥畫”遂成為畫壇主流。《宣和畫譜·花鳥敘論》中,又載花鳥畫助益政教,可“粉飾大化,文明天下,亦所以觀眾目,協(xié)和氣焉?!惫势溆纸?jīng)久不衰。

  不過,《宣和畫譜》卷一七《花鳥三》亦云:“蓋(黃)筌之畫則神而不妙,(趙)昌之畫妙而不神,兼二者一洗而空之,其為(徐)熙歟!”可見“徐熙野逸”之風(fēng),并未佚失。如蘇軾、文同等士大夫,提倡既能“狀難寫之景如在目前”,又要“含不盡之意見于言外”,此“得于象外”,則可謂之“文人畫”之雛形,花鳥畫的“寫意精神”亦得以推進(jìn)。

  另有崔白,則力破院體畫“陳陳相因,格調(diào)不變”之審美,更得生趣,隱逸而傳神。此變法,從者亦甚多。

崔白《寒鴉圖卷》,局部,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元代時(shí),更為側(cè)重畫面之清潤淡雅,講究“以意寫形”。如倪瓚“逸筆草草”,吳鎮(zhèn)“兼工墨花”,而錢選、陳琳、王淵、張中、張遜等亦以花鳥聞名,化工麗為放逸,又皆重筆墨意趣,以借此直抒胸中之“士氣”、“心境”。至此,文人寫意取代院體花鳥,成為主流。

  有明一代,上溯宋元,其初期、中期,可謂百花齊放,元人水墨畫法得以繼承,宋代院體花鳥畫亦見復(fù)興,二者交替并存。其初期,以邊文進(jìn)、夏昶為代表,中期如林良、呂紀(jì)等力呈“院體畫”之堂奧,沈周、文徵明、陳淳等為砥柱的“吳門畫派”則墨戲其中,真正辟啟文人之“水墨寫意花鳥”。

  此后“吳門畫派”漸趨鼎盛,后學(xué)接踵,如周之冕,勾花點(diǎn)葉,兼工帶寫,王世貞贊其“勝國以來寫花草者無如吾吳郡,而吳郡自沈啟南之后無如陳道復(fù)、陸叔平,然道復(fù)妙而不真,叔平真而不妙,周之冕能兼撮二子之長。”

周之冕(明萬歷間 16-17 世紀(jì)初) 百花圖卷

手卷 設(shè)色紙本

尺寸:31.90×1717cm

題識:汝南周之冕。

鈐?。悍洹⒅苤?/p>

鑒藏?。菏汅?、乾隆御覽之寶、乾隆鑒賞、三希堂精鑒璽、宜子孫、御書房鑒藏寶、嘉慶御覽之寶、宣統(tǒng)御覽之寶、古燕張純修見陽圖書、純修珍藏之印、張逸庵氏家藏、珍藏世玩、見陽子、子子孫孫其永保之

著錄:《石渠寶笈初編·御書房》,《秘殿珠林石渠寶笈合編》第二冊,第1041頁,上海書店,1988年版。

出版:1.《國寶沉浮錄——故宮散佚書畫見聞考略》,楊仁愷著,第312、313、387 頁,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 年版。

2.《徐邦達(dá)審定中國古代書畫精品選集(壹)》,第174-185頁,文物出版社,2010 年。

3. 《宋元明清中國古代書畫選集(二)》,第265-268 頁,2010年。

4. 《第二屆北京中國文物藝術(shù)品國際博覽會展覽圖錄》(貳),第58-59 頁,2010 年。

展覽:1.“宋元明清中國古代書畫大展”, 2010 年10 月。

2.“第二屆北京中國文物藝術(shù)品國際博覽會”,主辦單位:北京市文物局,北京日報(bào)報(bào)業(yè)集團(tuán),北京電視臺,2010 年10月22 日-25 日。

  “吳門畫派”中,沈周為一代宗師,其山水融南入北,花鳥亦是枝葉紛披,筆墨縱逸。方熏《山靜居畫論》曾言“白石翁蔬果翎毛得元人法,氣韻深厚,筆力沉著”。文徵明為畫壇主盟,其花鳥畫風(fēng)格清麗雅致,秀潤天成,秀細(xì)處更勝沈周。陳淳則于寫意花鳥畫的承繼與革新,有承前啟后之功。其筆下花鳥清雅,如花卉不著顏色,而重其自然奇趣,又能擺脫文門傳統(tǒng)畫風(fēng)藩籬,另辟蹊徑,成就甚是卓群。

  而周之冕則似專擅花鳥,其花鳥畫寫生之中,有自然生趣,貼近物象本身,而寫實(shí)勾勒下,設(shè)色又艷麗而不濃膩,更不失清逸雅秀意味,此獨(dú)特繪畫風(fēng)格,誠可謂“吳門畫派”花鳥畫之集大成者。

周之冕(明萬歷間 16-17 世紀(jì)初) 百花圖卷

  周之冕傳世畫作并不多,多為館藏。其作之“工寫兼得”,形式美感、張力、生機(jī)等俱是不乏,有著強(qiáng)烈之藝術(shù)感染力。

  郟掄逵《虞山畫志》載其“性嗜酒,落拓不羈,游心繪事,下筆恥與隨俗流”,《嘉慶蘇州府志·畫史會要》亦載其“家畜各種禽鳥,詳其飲啄飛止,故動(dòng)筆有生意”。由此可見,周之冕能萃取自然,寫生技藝高超,又獨(dú)出機(jī)杼,不與時(shí)俗隨流,故能融會貫通,以“寫意”表現(xiàn)特有的文人筆墨情趣,遂形成鮮明之個(gè)人風(fēng)格,時(shí)人謂之“勾花點(diǎn)葉”。

  所謂“勾花點(diǎn)葉”即南宋院體畫之“勾填法”與徐熙之“落墨花”相結(jié)合,勾染點(diǎn)簇,兼工兼寫。后世論及明代花鳥畫風(fēng)格時(shí),將“勾花點(diǎn)葉”以單純繪畫技法視為流派,且與“院體派”、“寫意派”并列,此亦可證周之冕在畫壇之特殊性及不可忽視地位。

周之冕(明萬歷間 16-17 世紀(jì)初) 百花圖卷,局部

  周之冕“勾花點(diǎn)葉”亦可謂注重寫生之“小寫意”花鳥畫,其介于陳淳略脫形似“小寫意”與徐渭“脫略形似求生韻”大寫意。

  故僅以花鳥畫而言,沈周承元人逸筆,陳淳追求筆墨,種種皆有生意,而周之冕“工致中兼帶寫意”,鮮活亦文雅,此即“吳門花鳥畫”三個(gè)時(shí)期之典范。而沈周、陳淳、周之冕則為此風(fēng)格嬗變之扛鼎人物。至于青藤之墨花飛濺、水汽淋漓,又將花鳥畫審美推向另一意趣。

  據(jù)朱萬章《周之冕與“鉤花點(diǎn)葉”派》考,全國文博系統(tǒng)藏周之冕畫作,計(jì)97件。如北京故宮博物院藏有《百花圖卷》,《竹石雄雞圖》,天津市藝術(shù)博物館藏《墨花圖》等。其中北京故宮博物院藏《百花圖卷》,長七米有余,計(jì)花卉三十余種,款識:“萬歷壬寅(1602年)秋日寫,汝南周之冕?!鼻濉妒汅拧と帯分?,堪稱其之經(jīng)典。

周之冕《百花圖卷》,局部,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而此中國嘉德拍品《百花圖卷》,全長計(jì)17米有余,近50平尺,誠可謂巨制也。此亦是迄今所見最長最完整的周之冕畫卷,卷中繪有近70種花卉,圖式呈平列,協(xié)調(diào)相宜,或以線勾勒花卉之輪廓,點(diǎn)厾法繪葉片,葉脈亦勾勒,或有部分直接點(diǎn)染,兼以徐熙“沒骨法”成之,技法多樣。又花頭、蓓蕾等精細(xì)刻畫以傳其神韻,仰側(cè)生情,清氣四溢。

  整作設(shè)色亦是豐富,如胭紅、橘黃、粉白、淡紫、嫩綠、墨黑等,皆富有變化,百花之妙,盡在此間。又一枝一花,一團(tuán)一簇,精細(xì)中帶寫意,濃淡相襯,淡雅芬芳,沁人心脾,可謂“疏朗中不失形象,淡雅中可見精致”,精妙也。

  以局部而言,復(fù)見枝頭高挑處,花開朵朵,清麗而絕俗,細(xì)勁枝干與碩大花卉,則形成對比,寓輕靈于穩(wěn)重,葉片蒼翠欲滴,亦得老嫩深淺變化,妙趣與生機(jī)橫生也。


周之冕(明萬歷間 16-17 世紀(jì)初) 百花圖卷,局部

  對比北京故宮博物院藏《百花圖卷》,嘉德拍品《百花圖卷》尺幅更大,設(shè)色相對水墨,觀感更為清麗,所繪花卉品種更多,如牡丹、夏荷、紅梅、紫藤、山茶、靈芝等,姿態(tài)各異,錯(cuò)落有致,紅萼紫英,五彩繽紛,極盡寫生寫意之典雅明快。

  兩卷署款皆為“汝南周之冕”,著錄則館藏品為《石渠寶笈·三編》,而嘉德拍品為《石渠寶笈》初編,并被被錄為上等珍品:“周之冕百卉圖一卷,上等,鱗一,貯御書房?!绷碛校ㄇ澹堈铡妒汅拧肪砣嘁娭?,文字略有不同,知其至少可媲美館藏。

(清)張照《石渠寶笈》卷三十三,P109

周之冕(明萬歷間 16-17 世紀(jì)初) 百花圖卷,局部


周之冕《百花圖卷》,局部,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而另據(jù)朱萬章研究,“據(jù)統(tǒng)計(jì),國內(nèi)文博機(jī)構(gòu)藏有《百花圖》大概有100多卷,其中80多卷集中在明代。周之冕的《百花圖卷》是所有《百花圖》中最長的鴻篇巨制,花卉品類也為最多。”則可見此或是中國花鳥畫史上的“百花之王”,意義之大,更超越畫作本身。


周之冕(明萬歷間 16-17 世紀(jì)初) 百花圖卷,局部

周之冕(明萬歷間 16-17 世紀(jì)初) 百花圖卷,局部

  是幅嘉德拍品《百花圖卷》鈐印,如“石渠寶笈、乾隆御覽之寶、乾隆鑒賞、三希堂精鑒璽、宜子孫、御書房鑒藏寶、嘉慶御覽之寶、宣統(tǒng)御覽之寶”等,知其自乾隆朝起,為清宮內(nèi)廷所篋藏。

周之冕(明萬歷間 16-17 世紀(jì)初) 百花圖卷,局部

  而“古燕張純修見陽圖書、純修珍藏之印、見陽子”等,則可知曾為張純修(1647-1706)珍藏。其字子安,號見陽,曾任廬州知府,與納蘭性德結(jié)為異姓兄弟。擅畫山水,家藏有名畫極為豐富,多為精品,如北京故宮博物院收藏的元畫家黃公望《丹崖玉樹圖》、上海博物館藏的明沈周《西山紀(jì)游圖卷》等皆為其舊藏。

  是作著錄出版諸多,另有見載,如趙強(qiáng)《中國藝術(shù)品拍賣精華·書畫》P48,2005年; 陳麥青著《隨興居談藝》P119,2003年;張展欣著《天價(jià)國畫市場》P63,2004年;王匯濤編著《一學(xué)就會·菊花畫法》P53、P55,2011年;謝天宇主編《中國古玩收藏與鑒賞全書》(下卷)P472,2004年。不一而足。

  此當(dāng)為周之冕傳世最為精稀之作,又曾為張純修遞藏,且著錄于《石渠寶笈》初編,后一直珍藏于清宮內(nèi)廷,于花鳥畫畫史上,亦是意義非凡,現(xiàn)如今能于市場流通,識者寶之也。

周之冕(明萬歷間 16-17 世紀(jì)初) 百花圖卷,局部

  周之冕花鳥畫真神逸可珍,其“兼白陽、包山之長,為啟南后大家”,作為集大成者,私以為其“吳門畫派”之地位,或可與道復(fù)并重。

  其對清代花鳥畫風(fēng)格之影響,則可謂先驅(qū),尤是對惲壽平?jīng)]骨畫法與常州畫派,浸染甚大。如鄭午昌《中國畫學(xué)全史》中,即曾言“蓋明之花鳥畫,至周之冕出,合宗黃氏派及寫意派而所謂鉤花點(diǎn)葉體之一派,為清常州派之津梁焉。”可窺斑知豹也。

惲壽平(1633-1690) 山水花卉冊

甲子(1684年)作 冊頁(十開) 水墨、設(shè)色紙本

尺寸:23.50×36.50cm(每幅)

題識:(一)千樹紅霞一釣絲,孤吟惟有碧云知。卻笑非熊溪上叟,白頭猶作帝王師。擬趙伯駒花溪漁艇。

(二)琳池魚藻。臨劉寀本。

(三)嬌春雙艷。苕華館制。

(四)方壺用意飄灑,爛然天真,脫去町畦,超於象外,畫手之龍變者也。南田客。

(五)吹罷瓊簫咽鳳塵,粉痕暗減鏡中春。低垂翠袖紅妝側(cè),舞倦龍綃一美人。壽平。

(六)軟玉風(fēng)前落錦茵,長條無力系殘春。錦機(jī)不是含愁織,空對流黃憶美人。壽平。

(七)如在空山雨后聽,風(fēng)梢吹落半簾青。待他三尺梁園雪,化作瑤天白鳳翎。臨鷗波老人瑯玕春色。

(八)臨徐崇嗣春風(fēng)圖。南田。

(九)烏鵲將棲處,溪煙欲上時(shí)。秋聲何處起,風(fēng)在最高枝。橅曹云西風(fēng)林晚鴉。壽平。

(十)甲子春三月南田壽平擬古十種。

鈐?。耗咸锊菀拢ǘ危?、壽平(三次)、叔子(二次)、壽平、正叔(二次)、壽平、南田小隱、惲正叔(二次)、壽平之印、惲·壽平

鑒藏?。喉為w所藏(十次)、陶庵經(jīng)眼金石書畫記、愛畫入骨髓、陶庵心賞

吳湖帆題后頁:乙亥(1935年)秋日,向陶庵先生借觀至梅景書屋。吳湖帆潘靜淑合臨一本,并志眼福。鈐?。簠呛㈧o淑書畫、梅景書屋

褚德彝題簽條:惲南田山水花卉神品。陶庵珍秘。辛巳(1941年)夏,松窗。鈐?。厚业乱陀?/p>

出版:1.《惲南田花卉》,朵云軒,1961年。(木版水印牡丹、臘梅、桃花、繡球花四開)

2.《清初正統(tǒng)畫派》,圖126、圖127,藝術(shù)圖書公司,1985年。
3.《惲南田畫風(fēng)》,圖71、圖72,重慶出版社,1995年。
4.《朵云軒木版水印藝術(shù)》,圖195,上海書畫出版社,1997年。
5.《古代書畫精品錄》(叁),第214-234頁,長城出版社,2003年。
6. 《惲南田山水花卉神品》,西泠印社出版社,2008年。
7.《中國花鳥畫通鑒·寫生正宗》,第46-49頁,上海書畫出版社,2008年。

  惲壽平列名于“清六家”,是常州畫派開山祖師。其山水初學(xué)元黃公望、王蒙,深得冷澹幽雋之致,又以沒骨法畫花卉、禽獸、草蟲,對花鳥畫有“起衰之功”,亦被目為“寫生正派”。

李岳云《惲壽平像》,局部,南京博物館藏

  筆者私以為,惲壽平“詩書畫”三絕,胸有遺民之高潔,甘于清貧,且畫論超絕時(shí)俗,如《南田畫跋》中關(guān)于“師古人”與“師造化”,亦或“似”與“不似”等皆是高論,其品行、繪事等,罕有其匹,誠可稱“獨(dú)至之人”。

  《國朝畫征錄》載“家家南田,戶戶正叔”、“國朝花卉,當(dāng)以惲壽平為第一,淡冶秀逸,仙骨珊珊,如藐姑不食人間煙火。”亦知其影響至深也。

惲壽平(1633-1690) 山水花卉冊

  此惲壽平《山水花卉冊》,作于1684年,其時(shí)年五十二,為繪事最巔峰時(shí)期之精品。冊中,山水三開,花卉五開,竹石、魚蟲各一。每開皆有題詩或圖名,時(shí)人謂“南田詩筆絕佳,長歌尤美,不減梅村,特以畫名掩耳。正如梅村以詩名,人不更知其能畫也?!痹姇嬋^,盡呈一冊矣。而惲氏“山水與花卉”合璧,亦極是鮮見,更可見此冊難得之至。

  吳湖帆題后頁,云“乙亥(1935年)秋日,向陶庵先生借觀至梅景書屋。吳湖帆潘靜淑合臨一本,并志眼福?!瘪业乱皖}簽條:“惲南田山水花卉神品。陶庵珍秘。辛巳(1941年)夏,松窗。”名家經(jīng)眼,又增色也。

吳湖帆題跋

吳湖帆題跋(場景圖)

  是冊鑒藏印“頌閣所藏(十次)、陶庵經(jīng)眼金石書畫記、愛畫入骨髓、陶庵心賞”,其中“頌閣”即徐郙(1838—1907),字壽蘅,號頌閣,同治元年(1862)狀元,先后授翰林院修撰、南書房行走、安徽學(xué)政、江西學(xué)政、左都御史、兵部尚書、禮部尚書等職,拜協(xié)辦大學(xué)士,世稱徐相國。其精于書法,擅畫山水,黃賓虹贊其“徐頌閣、張野樵一流,為乾嘉畫家所不逮”。

  考王叔重著《吳湖帆年譜》P198,載“秋日,借觀陳寶琛所藏惲壽平《山水花卉冊》(十開),并為之跋云:‘乙亥秋日,向陶庵先生借觀至梅景書屋,吳湖帆、潘靜淑合臨一本,并志眼福?!⑴c潘靜淑合臨一冊,題云:(一)‘乙亥秋,獲觀南田翁《山水花卉冊》十幀,湖帆臨山水,靜淑摹花卉,各成五幀,合作于梅景書屋。吳湖帆識?!ǘ液デ铮遂o淑臨。’并臨惲壽平原題識。吳湖帆為所臨冊題簽:‘南田《山水花卉冊》。湖帆靜淑合臨,梅影書屋自存?!?/p>

吳湖帆、潘靜淑夫婦

  然陳寶琛逝于乙亥(1935年)3月5日,吳湖帆跋言“乙亥(1935年)秋日”,故其年譜中所言“陶庵”并非陳寶琛,市面所見鈐有相同“陶庵經(jīng)眼金石書畫記”、“陶庵心賞”所謂陳寶琛舊藏,也應(yīng)當(dāng)有誤。

  另考王季遷《題畫雜錄》P255,可知,此“陶庵”當(dāng)為徐俊卿(1881-1960),書畫鑒藏家,蘇州人。曾為龐萊臣門客并為龐氏書畫收藏掌眼。其收藏甚富,倪瓚《岸南雙樹圖》(美國普林斯頓大學(xué)美術(shù)館藏)鈐有“陶庵經(jīng)眼金石書畫記”?!渡虾2┪镳^藏四高僧畫集》P22,髡殘(傳)《山水圖冊》亦可見此鈐印。

  是冊,山水荒率中見秀潤,高曠清淡,精妙傳神。其《甌香館集補(bǔ)遺畫跋》中曾言:“出入風(fēng)雨,卷舒蒼翠,走造化于毫端,可以哂洪谷,笑范寬,醉罵馬遠(yuǎn)諸人矣?!币部梢娖鋵ι剿煸勚缘?,同時(shí)雖師古人之“放逸”,然又不為之所囿。

惲壽平(1633-1690) 山水花卉冊,局部

  此開題識“方壺用意飄灑,爛然天真,脫去町畦,超于象外,畫手之龍變者也。南田客?!逼渲小胺綁亍奔捶綇牧x,元末著名道士畫家。

  上海博物館藏惲壽平《山村冊之水村山靄圖》冊頁,亦是1684年所作。冊中一開山水,題識“方壺用意飄灑,天真爛然,真能脫去町畦,超于象外。壽平”,二者筆墨、題識幾乎一致,又作于同年,可作參證。

惲壽平《山村冊之水村山靄圖》,局部,上海博物館藏

  惲壽平畫論,尤喜“象外”用詞,如其言“寫象外之景,有神無跡”、“至象外之意,則東園自得之心匠爾”、“研象外之趣,未易臻此”等。

  吳湖帆受惲壽平影響殊深,其對南田墨跡心摹手追,又藏有其諸多佳構(gòu)。北京故宮博物院藏惲壽平《茂林石壁圖》,卷邊即有吳湖帆題跋,其言“余求惲畫十余年……”又謂之“神品”,洵為妙跡。

惲壽平《茂林石壁圖》,局部,吳湖帆題跋,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惲壽平花鳥畫的清雅設(shè)色,吳湖帆當(dāng)多有師法,其山水敷色亦受影響。此據(jù)其所臨摹《山水花卉冊》也可窺知一二。

惲壽平(1633-1690) 山水花卉冊,局部

吳湖帆、潘靜淑 《臨南田山水花卉》,局部

  惲壽平《甌香館集》載其諸多題畫詩,是《山水花卉冊》中,亦有部分載于其中。此開題詩“千樹紅霞一釣絲,孤吟惟有碧云知。卻笑非熊溪上叟,白頭猶作帝王師?!薄懂T香館集》中略有不同。

《甌香館集》卷一,P2

  題詩:“吹罷瓊簫咽鳳塵,粉痕暗減鏡中春。低垂翠袖紅妝側(cè),舞倦龍綃一美人?!薄懂T香館集》卷三著錄。

惲壽平(1633-1690) 山水花卉冊,局部

《甌香館集》卷三,P71

  題詩:“軟玉風(fēng)前落錦茵,長條無力系殘春。錦機(jī)不是含愁織,空對流黃憶美人。”《甌香館集》中略有不同。

惲壽平(1633-1690) 山水花卉冊,局部

《甌香館集》卷一,P184

  此外,題識中“趙伯駒”、“歐波老人”為趙孟頫,“苕華館”為惲壽平齋號,“曹云西”即曹知白,元代畫家?!靶斐缢谩北彼萎嫾?,徐熙孫?!皠u”字宏道,北宋畫家,工詩詞,亦善畫魚。

惲壽平(1633-1690) 山水花卉冊,局部

劉寀《落花游魚圖》,局部,美國圣路易美術(shù)館藏

  是冊,山水花卉合璧,本已稀見,而多以沒骨法成之,清如水碧,潔如霜露,繪藝如火純青,下筆簡逸,設(shè)色清淡,花卉勾勒神韻綽約,為其巔峰之作。對比北京故宮博物院藏其這一階段所作《花卉圖冊》,畫風(fēng)一致,知為其精品佳構(gòu)。


惲壽平(1633-1690) 山水花卉冊,局部

惲壽平(1633-1690) 山水花卉冊,局部

  又為徐郙、徐俊卿舊藏,吳湖帆、褚德彝經(jīng)眼,且吳湖帆、潘靜淑臨摹全冊,物象、布局、題識等亦皆吻合,更可證其之難得。其中一開牡丹,曾被上海書畫出版社《花鳥畫通鑒》選作封面,且曾經(jīng)被朵云軒木板水印,諸多題詩亦見載于《甌香館集》。故此冊當(dāng)為足媲美各大館藏,且可流通于世的惲壽平精稀之作,誠可寶也。

惲壽平(1633-1690) 山水花卉冊,局部

  有清一代,諸家之“花鳥畫”受惲壽平的沒骨畫法影響極深,其亦曾言“近日寫生家多宗余沒骨花圖,一變?yōu)槎岥悤r(shí)習(xí),足以悅目賞心,然傳模既久,將為濫觴。余故亟稱宋人澹雅一種,欲使脂粉華靡之態(tài),復(fù)還本色”,可知一二也。

  其中,馬元馭、鄒一桂、蔣廷錫、錢維城、李鱔等人亦師法南田,續(xù)其“寫生正派”面目。諸人或?yàn)槊遥蛟~臣,或兼宮廷畫家,彼此交流,不少畫家又“常侍御前作畫,被藏入秘閣”,故即直接改變宮廷審美。乾隆皇帝對此亦甚為喜愛,《石渠寶笈》藏有頗多惲氏及“好為俊逸”之后學(xué)的作品。

  而弘旿為皇室貴族,與乾隆同輩,字卓亭,號恕齋,一號醉迂,別號瑤華道人、一如居士。能詩,工書、畫,當(dāng)時(shí)號稱“三絕”。其與詞臣交往甚多,自不免受影響。

弘旿(1743-1811) 松桂長春

設(shè)色紙本 立軸

題識:松桂長春。臣弘旿敬繪。

鈐?。撼肌J

鑒藏印:乾隆御覽之寶、乾隆鑒賞、三希堂精鑒璽、宜子孫、石渠寶笈、石渠定鑒、寶笈重編、養(yǎng)心殿藏寶、嘉慶御覽之寶、宣統(tǒng)御覽之寶

著錄:《石渠寶笈續(xù)編·養(yǎng)心殿》(二)《秘殿珠林石渠寶笈合編》,第4冊1137頁,上海書店,1988年版。

尺寸:126.5×55.5cm

  弘旿精于藝事,據(jù)《故宮珍本叢刊·欽定石渠寶笈續(xù)編》載,其有頗多畫作奉呈宮內(nèi)各殿。此《松桂長春》即是如此,曾長期張掛于養(yǎng)心殿。經(jīng)統(tǒng)計(jì),弘旿共有39件繪畫作品著錄于《石渠寶笈》。

《故宮珍本叢刊·欽定石渠寶笈續(xù)編》,P69-70

  是卷鈐印“乾隆御覽之寶、乾隆鑒賞、三希堂精鑒璽、宜子孫、石渠寶笈、石渠定鑒、寶笈重編、養(yǎng)心殿藏寶、嘉慶御覽之寶、宣統(tǒng)御覽之寶”可知自弘旿呈奉宮廷后,此作一直為清宮珍藏。另據(jù)故宮楊丹霞考《乾清宮存書畫檔冊正冊》,知是軸最后記錄時(shí)間為宣統(tǒng)年間,亦曾擺放于乾清宮。當(dāng)是清室滅亡后,才流傳出宮。

  軸中繪有松樹、桂花、月季、靈芝、蘭花、湖石等,寓意吉祥,畫面清潤,設(shè)色典雅,構(gòu)圖飽滿,層次分明。

  弘旿傳世畫作如《仙境春長圖》、《仿唐六如山水圖》等,載其山水得董源、黃公望之妙,花木具陳淳、陸治之法。此《松桂長春》,如其中花卉部分以沒骨法繪盛開月季,蘭草勾勒而成,亦可知弘旿筆墨參合諸家,既有“吳門畫派”之韻,兼有惲壽平“沒骨技法”。

弘旿(1743-1811) 松桂長春,局部

  袁枚與弘旿相交甚多。其曾有詩《蒙瑤華主人寄贈二律恭答四章》,詩云“禮士親賢萬口傳,一朝芳訓(xùn)到林泉。能兼三絕詩書畫,聽喚千聲儒佛仙。道合何須煩介紹,神交原不隔人天。舉頭便見梁園月,何日抽豪命仲宣?”又贊其“瑤華主人能詩工畫,予嘗見其《聽泉圖》,畫筆高妙,直通云林,以三絕著者。”

  其中,“能兼三絕詩書畫”、“畫筆高妙,直通云林,以三絕著者”等皆可證彼時(shí)弘旿之才學(xué)聲名甚顯。

  另筆者考乾隆四十年,永忠《謁堂叔瑤華主人》兩首七律,其一注:“叔善書畫,供奉內(nèi)廷”,則可知弘旿亦曾為宮廷畫家,故《石渠寶笈》有其諸多畫作。其供奉內(nèi)廷的發(fā)現(xiàn),對其畫風(fēng)研究及友朋往來考究,有很大學(xué)術(shù)意義。

  而弘旿亦曾點(diǎn)評永忠詩作,跋言“大作七卷,細(xì)味三復(fù),不忍釋手,真吾輩諸子中巨擘。間有寓意禪宗者,猶能入妙。第其間應(yīng)酬往返,或不經(jīng)意,或隨一時(shí)興會而成者,未免瑾瑜微瑕。蒙不棄商之于我,一一皆于卷中直書之。至親骨肉,庶可諒余之狂妄云耳?!?/p>

  則可知并不能單純將弘旿視為宗室子弟,其之詩書畫,當(dāng)不啻于一流文士也。而其作之俊逸典雅,兼貴氣,則又勝諸多文人一籌矣。私以為,滿清宗室中,除溥儒外,弘旿的藝術(shù)造詣,可稱第二。

弘旿(1743-1811) 松桂長春,局部

  款識“臣弘旿敬繪”,鈐印“臣、旿”,其中“弘”字缺筆,避乾隆諱。是作保留清宮原樣,而弘旿傳世山水居多,花木畫少見,且著錄于《石渠寶笈》,更顯其珍。

  中國花鳥畫素以美好物象為表達(dá)題材,近現(xiàn)代時(shí),吳昌碩、齊白石等,又是梅蘭竹菊到蔬果草蟲,無一不精。此后“西學(xué)東漸”,中西合璧之“學(xué)院派”花鳥畫家,更講究明暗、造型與結(jié)構(gòu)等,遂又呈新風(fēng)貌,此為后話矣。

  而此次嘉德拍賣所呈現(xiàn)之周之冕《百花圖卷》、惲壽平《山水花卉冊》、弘旿《松桂長春》三件精稀之作,洵為神光,又各自不同,囊括“吳門畫派”、“常州畫派”、“宮廷院畫”三大體系,已足可窺明清花鳥畫之嬗變也。

▲ 同古堂堅(jiān)持原創(chuà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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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書時(shí)自得新解,作事便應(yīng)同古人

文:林妹妹,圖:中國嘉德、在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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