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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伯年是一枚“畫奴”

時間:2021/2/18 10:43:50  來源:百墨藝術(shù)

作者:黃偉哲

  1887年,任伯年48歲,吳昌碩44歲。作為第一代海派書畫群體的重要人物,任伯年那時早已名揚海外,任伯年潤例之高,據(jù)說一張四尺畫幾乎可以養(yǎng)活一家數(shù)口人一個月。求畫者紛至沓來,有人為求畫甚至要求價格翻倍,這讓任伯年應(yīng)接不暇。吳昌碩還曾為任伯年刻過一枚“畫奴”大印,恰是那段時間的寫照。而與此形成鮮明對照的是,當年初到上海的吳昌碩生活并不理想,一度曾住在吳淞江的小船上。因為要時常到浦東作畫辦事,來往奔波,作品卻乏人問津。

  難能可貴的是,當時如日中天的任伯年,卻有著扶持學子的大度和氣量。他憑借獨特的人格魅力,號召聚集了一批有才華和底氣的書畫家,為其他畫家撰寫薦語,這里面就包括了吳昌碩。海派書畫家藉此整合成了一個群體,推動著海派藝術(shù)不斷成熟,為日后涌現(xiàn)像吳昌碩這樣的大師名家建構(gòu)了一個平臺。到任伯年辭世后,吳昌碩成為海派書畫新的領(lǐng)軍人物。

  晚清“海派”畫壇有“海上三任”,即任渭長、任阜長、任伯年,其中,以晚出的任伯年聲譽最高。任伯年繪畫上極有天分,對物象的生動造型有著非同一般的把握,繪畫題材豐富,手段也多樣化。

寫真神筆

  任頤(1840—1895),初名潤,字小樓,后改字伯年,號次遠,因崇拜湖州籍畫家費曉樓后改號為小樓,別號山陰道人、山陰道上行者等,浙江山陰(今紹興)人。有極為深厚的創(chuàng)造精神與寫生本領(lǐng),被認為是19世紀“海上畫派”的中堅。擅長花鳥、人物,其中人物肖像畫為任伯年“出自庭訓”的看家本領(lǐng)。

  任伯年自幼受其父指導(dǎo)與熏陶,其父任鶴聲,字淞云,為民間畫像師。作為讀書人的任淞云,無做官之志,甚至對做官之人心懷鄙視,寧愿開米店糊口,也不為五斗米而折腰。在其內(nèi)心深處,亦不希望其子走仕途之路。任伯年因幼時家境貧寒,并未有機會飽讀詩書,只能跟隨其父耳濡目染,所學有限,文學修養(yǎng)上的不足或多或少地對任伯年后來在藝術(shù)領(lǐng)域中作出更深層次的探索與貢獻產(chǎn)生了一定影響,成為一份無法彌補的缺憾。

徐悲鴻繪任伯年

  由于自幼受父親影響較深,并深受父親民間寫真術(shù)的影響,勤勞聰慧、天資聰穎的任伯年雖未飽讀詩書,卻繼承其父衣缽,將更多的時間與精力用于繪畫之中,為其今后的藝術(shù)創(chuàng)作打下了扎實的繪畫根基。浙江山陰、秀水等地,多有寫真?zhèn)鹘y(tǒng),為明末清初曾鯨之派緒,故而,肖像畫為任家之家傳。約十歲時,任伯年開始接受父親任淞云傳授給他的寫真術(shù),并繼承了曾波臣一派先畫墨骨后填彩之繪畫方法。任淞云始終對伯年嚴格要求,家中凡是有客來訪時,若他外出,任伯年需畫下客人容貌。這為后來任伯年扎實的繪畫功底打下了堅實的基礎(chǔ)。

  一日有客來訪,恰逢任淞云外出,伯年熱情招待客人,許久未見其父返回家中,客人便告辭離去。任淞云回來后詢問哪位客人來訪,伯年遂將客人容貌畫于紙上,任淞云看了之后,當即認出了客人。天資聰穎過人的任伯年在父親的指導(dǎo)下,加上自己的勤奮和仔細的觀察,練就了一身默畫臨寫的技藝。他善于將瞬間、動態(tài)的人物肖像定格于紙上,生動逼真。

  少年時任伯年癡迷習畫,一日于家中作畫,忽聞人喊“牛打架了”,遂跑去觀看。欣賞之余很是激動,聰明的他便撩起衣衫,用指甲繪出斗牛場面。后以速寫形式繪出記憶畫《斗牛圖》,以瞬間的姿態(tài)描寫于畫面且不失動感,充滿生機,頗有一番韻味。

  以后多年,伯年于蕭山一帶潛心研習、作畫,浙東的山川風光與古越悠久的歷史深深觸動其心靈,啟發(fā)了他的詩情與才思,并為其后來繪畫中所表現(xiàn)出的濃厚歷史感做出了良好鋪墊。

太平軍旗手

  技藝全面、富于創(chuàng)新精神的任伯年是清末上海畫壇的杰出畫家。他一生閱歷豐富,年輕時曾加入太平軍,參加過太平天國運動。1861年,李容發(fā)分別準備攻克紹興、杭州。恰巧伯年和父親也在紹興,二人相約往包村親戚家躲避戰(zhàn)事。

  但是,任伯年在不知不覺中就被卷入太平軍革命行列。關(guān)于這段經(jīng)歷,后來在任伯年的兒子任堇叔寫在伯年四十九歲時所拍攝的照片上:先處士少值儉歲。年十六陷洪楊軍,大酋令掌軍旗。旗以縱袤二丈之帛連數(shù)端為之,貫如兒臂之干,傅以風力,數(shù)百斤物矣。戰(zhàn)時麾之,以為前驅(qū)。既餒,植干于地,度其風色何向,乃反風跌坐,隱以自障。敵陣彈丸,挾風嗤嗤,汰旗掠鬢,或緣干墜,墜處觸石,猶能殺人。嘗一彈猝至,感(通“撼”)旁坐者額,血濡縷,立殪!先處士顧無恙。軍行或野次,草由枕藉,露宿達晨。瀛糧蓐食,則群踞如蹲鴟,此嶺表俗也。年才逾立,已種種有二毛,嗜酒病肺;捐館前五年,用醫(yī)者言,止酒不復(fù)飲。而涉秋徂冬,猶咳嗆噦逆,喘汗顙。陷赭軍時道涂霜露,風所淫且賊也。此影蓋四十九歲所攝。孤子堇敬識。

  從中可知,任伯年短短數(shù)月的少年從軍經(jīng)歷,使他經(jīng)歷諸多苦難,身體受到了嚴重損害,從而導(dǎo)致他后來的身體一直被風寒與病痛所折磨。在這之后他又經(jīng)歷了喪父之痛,當時太平軍撤離杭州后,任伯年立即返回尋父,不幸的是任伯年遂于清同治二年(1863)年返回蕭山。這給他的人生留下難以忘懷傷痛,同時也對他的創(chuàng)作產(chǎn)生巨大的影響。

冒名賣扇

  任伯年家境貧寒,為謀求生計,1865年之后便過上了顛沛流離的生活,先后輾轉(zhuǎn)至寧波、杭州,后又去了蘇州等地。出身民間的任伯年從民間畫風起步,這些地方深厚的民間藝術(shù)淵源為任伯年的民間畫風提供了豐富的藝術(shù)營養(yǎng)。

  窮困潦倒、顛沛流離的生活沒有使任伯年喪失斗志,反而是堅持依靠賣畫維持生計,后流落至上海,自己擺攤,自畫扇面出賣。不起眼的賣畫少年每日在為溫飽拼搏努力著,過著吃了上頓便無下頓的窮困艱難生活,眼看在這十里洋場的大上海難以維持生計了。一次偶然的機會,他見到有二人為爭名畫家任渭長的一幅畫而吵得面紅耳赤,經(jīng)打聽,畫價頗高,伯年非常感慨,頓生念頭:何不仿任渭長的畫呢?久而久之,他模仿的畫越來越逼真,人們見有名家的畫作,紛紛前來購買。這不僅解決了缺錢的燃眉之急,還有了解決生活困境的方法,地攤上的生意一天天地好起來。

  時間長了,當時正于上海作畫的任渭長也得知市面上有人假借他的名在作畫賣扇。于是一打聽找到了這家扇攤,訂了五把任渭長畫的扇子。任伯年當然不知這便是任渭長本人,只顧著接生意的他滿口答應(yīng)了下來。隔了數(shù)日,任渭長前來取畫,五把所謂任渭長畫的扇子一把不少如期交付。任渭長和任伯年說了幾句話后,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成了任伯年的叔叔了。于是大笑地拍著任伯年的肩膀說道:“那我就算是你叔叔吧?!比尾赀@時才回過味來,真是弄斧碰見了魯班,羞愧得無地自容,遂伏地請罪。任渭長問起任伯年為什么要仿冒他的畫,任伯年這才給他講了自己的處境。任渭長很是同情,又看任伯年有畫畫的基礎(chǔ),表示愿意收任伯年為徒。任伯年正所謂因禍得福,立馬叩頭拜師。這段經(jīng)歷無疑是任伯年藝術(shù)旅途中的一份收獲。

任阜長棄硯

  正所謂伯樂喜得千里馬,任渭長遇見了這樣的人才自然是十分欣慰,并將徒弟任伯年介紹到蘇州賣畫的堂弟任阜長之處學畫,可任伯年僅于蘇州學畫半年便折返。重返上海賣畫的任伯年將每把扇子賣到兩百銅錢。得知此事的任阜長趕往上海,他的扇面卻僅能賣到一百銅錢,并且?guī)缀鯚o人問津,一氣之下,曾為師的任阜長將硯臺棄于黃浦江中。聽起來是一則趣聞,卻能從中得知任伯年到上海后畫風的變化,那時他的畫風已不再完全走陳洪綬路線,開始適應(yīng)時代的需要與上海畫商的需要。在任渭長的指導(dǎo)下,任伯年長進很快,他的觀察能力極強,所作畫作有頗強的生命力,得自然生動之趣。未到壯年,伯年之畫已名滿江南。所謂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任阜長感慨萬千的同時卻也無可奈何。以后的時間,任伯年一直長期寓居于上海以書畫為生,直至56歲早逝。

盡得神理入畫圖

  任伯年起初住在滬北一帶,后來境況稍好,移居城南,其住所豫園三牌樓旁有一座“春風得意樓”。每當心情不佳時,任伯年便到“春風得意樓”品茶。每當喝茶時,一邊品茶一邊精心觀察樓下養(yǎng)的群羊,時間一長他筆下的羊便盡得羊之神理。后來,任伯年又買來許多雞養(yǎng)于屋中,雖然所住之處僅是個半間房的小屋子,但任伯年在下面養(yǎng)雞上面住人,久而久之又畫得雞之神態(tài)。上海的廟街上,有許多鳥肆,伯年又每天佇足觀望鳥的歌鳴,久之又盡得鳥之神態(tài)。后來,又細心觀察人們的行走情形,觀茶樓中熱鬧的景象、出游少女的妖冶情態(tài),默寫心記,實現(xiàn)了由眼中之竹至胸中之竹再至手中之竹的神妙創(chuàng)作過程。

  任伯年的鉛筆速寫方法習慣受其一位朋友的影響較深,據(jù)沈子瑜記載:任伯年和一個叫劉德齋的人交情甚好,往來甚密。劉德齋當時是一個圖畫館的主任,這個圖畫館位于上海徐家匯土山灣,是由上海天主教會所辦。劉的西洋畫素描功夫很是深厚,對任伯年的寫生素養(yǎng)產(chǎn)生了一定的影響。任每次外出,必備隨手可拿的工具,一旦見到感興趣的景物,就迅速勾勒下來。所謂拳不離手,曲不離口。正是這樣長期的觀察與動手的習慣鑄成了任伯年“盡得神理入畫圖”的繪畫之功。

海派名士

  任伯年的作品題材多樣,內(nèi)容豐富,畫面絢麗,具有豪發(fā)、活潑、清新之筆調(diào)。上海畫家中投合時尚的最好例子莫過于任伯年,剛在上海立足的任伯年,受到商人的高度推重,“古香室”經(jīng)理胡鐵梅尤其對其才華非常賞識,聘他在“古香室扇箋店”作畫,因此結(jié)識了許多名流人士與商人,對他的事業(yè)起到了良好的推動作用。后來畫名大盛的任伯年不忘知遇之恩,在每年十二月份均住胡鐵梅“古香留月山房”為其作畫,故收藏甚多,在故居旁構(gòu)筑“清蔭草堂”,號青衣農(nóng)。章敬夫?qū)θ尾曜钍蔷粗兀驗橄矏鬯漠?,曾向任伯年索畫翎毛《五倫圖》,一直未得。直到三年后任伯年把《五倫圖》畫畢,贈予章敬夫。

  此外,收藏任伯年畫的人很多,不僅有“九華堂”店主朱錦裳、銀行家陶浚宣等,還有許多外地商人。這些商人四處做生意,在他們所經(jīng)過的城市將任伯年的名字傳播開來,任的名氣幾乎為整個中國南方所知。任伯年的畫名與商人的傳播密不可分,在名氣漸長的同時,任伯年也必須應(yīng)付這些前來索畫的商人。 《海上畫語》中記載了一事:一個廣東商人前來買畫,任伯年當年住在城北,多次欲見卻未見成。于是一次專門守株待兔,碰巧看到任伯年外出歸來,商人尾隨其后進入任家。伯年見此便讓他止步。商人也沒辦法,便離開。后此故事流傳下來,可見任伯年在繪畫方面的知名度。

學徒索畫

  任伯年之繪畫風格,反映出清末中國社會發(fā)生變故后,市民階級對繪畫藝術(shù)的審美要求。隨著任伯年繪畫名聲的增長,求畫者日益增多。 據(jù)《新語林》載:求畫者踵接。然性疏傲,且嗜鴉片煙,發(fā)常長寸許,每懶于濡毫。倍送潤資,猶不一伸紙。紙絹山積,未嘗一顧。

  指出山陰任伯年,繪畫名聲很大,然而他生性疏傲,又喜好吸鴉片煙,頭發(fā)都長得有一寸那么長了,還是懶得提筆作畫,即使?jié)欃Y加倍,他也不屑一顧,紙絹像山一樣堆積在畫案上,也不正眼瞧瞧。

  相傳有一日,一掌柜派一學生拿著錢去讓任伯年作畫,學徒幾次去取,都沒拿上,因此學徒受到掌柜的責難,學徒無奈之下大哭起來,正好任的兩位好友看到,問起緣由,就帶著學徒去找伯年,并怒斥任一番。伯年見狀,只好快速作畫。頃刻,兩扇并就。后學徒開心地回去交差去了。任伯年平日不茍言笑,對人冷淡,其實為人做事灑脫。

丑人入畫巧安排

  任伯年的肖像畫擅長突破傳統(tǒng)樣式中的呆板格局與姿態(tài),善于突破傳統(tǒng),將人物神情動態(tài)刻畫至惟妙惟肖、自然生動之境,形貌肖似傳神。民間對于他畫人物畫的傳說很多。

  紹興城有一長相丑陋的人,一天他請很多畫家為他作畫,畫雖形象,但老板均不滿意。后請伯年給他作畫,任為避免他的比較丑的正面臉孔,就畫了一幅側(cè)面的正在打算盤的工作肖像,可謂形神兼?zhèn)?,老板看了非常滿意。任伯年所作畫可謂有道有藝,繪畫技術(shù)與精神兼得,既富含熟練的繪畫技巧,又于畫作中見神韻。

生活取象傳神氣

  出身民間的任伯年脫離不了民間題材,他的畫作既能打破封建繪畫之中的雅俗觀,又能提高民間繪畫的品位,可謂雅俗共賞。伯年喜畫貓,一次,一人讓任畫一幅《貍貓圖》。畫了很多遍,都沒出現(xiàn)令他滿意的作品。后來一天晚上,他忽聽到鄰居房頂上有貓的叫聲,他正準備開窗觀看,不料貓被驚跑了。他不罷休,爬上房,終于看到了貓咪的全貌,而且看得很入神,竟然一失足而摔倒房下。鄰居得知此事,排除了他是賊的嫌疑,并把他送回家。任伯年的觀察能力強,每遇可取景物即加以勾描,在日常生活中注意積累形象,于繪畫中時常信手拈來,得自然之妙趣。

師徒相持畫藝傳

  任伯年始終不忘知遇之恩,對于任渭長一手提攜培養(yǎng),伯年始終將這份恩情銘刻于心。成名后的他,對于有才的后輩也是不遺余力地給予幫助。比如倪田未見任伯年時常因?qū)W藝不精而受王氏師父的指責。后他偶遇伯年,任得知他的境遇,較為同情,便招呼道自己家中宣傳他的畫作。倪田受很大影響,后潛心學習,終于有一天他超過了王氏。所以后有“今之學任頤者皆倪田別派”的說法。

  伯年還有一位弟子叫王一亭,王的早年經(jīng)歷坎坷,任在見到王和王的作品時,很是贊賞,于是就收他為徒弟。后來在任的指導(dǎo)下,王提高很快,他很感激伯年,為此他在任的《墨竹》題跋:“修竹數(shù)竿,任先生遺畫,清風習習,亟貌缶翁于其中。距先生落墨時已廿易寒暑矣,回首師門,清淚盈睫?!苯璐藖肀磉_他對任的感激之情。

  其實任伯年收的徒弟還是比較多,俞達夫就是其中一個,此外與任走的最近的要數(shù)吳昌碩,他是經(jīng)人引見于任的,后拜伯年為師。在任那里學畫的那段時間,長居任家。任伯年曾教導(dǎo)吳昌碩曰:“子攻書,不妨以篆籀寫花,草書作干,變化貫通,不難其奧訣也?!眳鞘艿饺蔚闹更c,從此作畫特別勤快。他在任的教導(dǎo)下不斷嘗試、實踐,最終形成“形健古茂,盎然有金石氣”的藝術(shù)特點。后來兩人越走越近,在師生關(guān)系的基礎(chǔ)上又產(chǎn)生了深厚的友誼。吳常記他的知遇之恩,給予尊稱之際,還經(jīng)??赐?,在任病逝后,吳悲痛難平,為老師作挽聯(lián):

北苑千秋人,漢石隋泥同不朽;

西風兩行淚,水痕墨氣失知音。

  以表達對任的敬慕之情。

丹青勞碌終一生

  1890年51歲的任伯年身體每況愈下,到1894年肺病加劇??紤]到長遠之計,他將自己歷年賣畫所積攢下來的兩三萬金交與他的表姐夫,讓替他在老家紹興買田產(chǎn),但是這些錢最后被賭徒姐夫給揮霍盡了,后以假田契約糊弄任伯年。任得知此事,非常悲痛,病情加重,無心情作畫,直至秋后,他才作了幾幅遺作:《送子觀音圖》《竹澗流泉圖》和《洗耳圖》。最后他于1895年11月4日病逝,享年56歲,他的走是書畫界的一大損失,讓無數(shù)文人不禁惋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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