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20/2/1 14:53:25 來源:滿族文化網(wǎng)
《元人秋獵圖》手卷尺幅為59厘米×1240厘米,手卷描繪了“元代”帝王王率軍出行、露營與圍獵的情形。畫面場景宏大,人物刻畫生動,具有史詩般的氣勢。其中描繪太子及眾武士騎在飛奔的馬上追射、捕殺鹿的情景更是暗含深意。此卷鈐有乾隆諸璽與嘉慶、宣統(tǒng)的鑒藏印,著錄于《石渠寶笈》,為清內府舊藏。被譽為另一幅“清明上河圖”。
1989年,王定乾在紐約以187萬美元的價格將其購回臺灣。
畫卷以人物活動為主線,山水樹石作為場景鋪墊,既是人物活動展開的背景,又形成各段情節(jié)之間的自然間隔和過渡。十二米的長卷中場面宏大,情景眾多,共畫有七百余人,人物身份不一,有的衣飾華貴,氣宇軒昂,被眾人簇擁,儼然王族之相。多數(shù)是兵將勇士之屬,其中甚至還有女兵的身影。
此卷布局繁密有序,山巒錯落,畫面是靜止和片段性的,而人物活動則有一定的時間性和延續(xù)性,如何將二者結合就很考驗畫家的創(chuàng)作能力了。表現(xiàn)帶有情節(jié)性和故事性的山水人物,中國傳統(tǒng)繪畫的慣用手段就是利用長卷的形式,畫卷的展開賦予畫面一種流動性,畫中人物的活動隨觀賞者的目光而移動,時間的維度就在不知不覺中展開了。
根據(jù)情節(jié)可以將全畫分為三段結構,起首第一段描繪行營大帳的情景,眾人在做出獵的準備;第二段畫面以少年獵鹿為中心,人物突出而醒目;第三段畫面表現(xiàn)大規(guī)模的圍獵活動,情節(jié)豐富,氣氛熱烈。三部分畫面段落分明而銜接自然。
在清內府《石渠寶笈續(xù)編》之前,《元人秋獵圖》未見有著錄,畫面上亦沒有早于乾隆時期的收藏印鑒,此圖的定名始于《石渠寶笈續(xù)編》,然而是否為“石渠定鑒”所鑒的元代畫家手筆,有待商榷。以之題材和尺幅的鴻篇巨制,從傳世之作的鑒審經驗判斷非民間之物,乃官制或宮廷奉旨之作。畫中人物的衣飾發(fā)型明顯是北方少數(shù)民族部眾,行圍射獵的場面描繪的真實形象,顯示畫家具有相關的認知經驗和實際體驗,對圍獵生活非常熟悉??梢詮漠嫾业呢S富而獨特的圍獵細節(jié),及充滿全幅的異族生活氣息與場面。國內學者大多傾向性地認為創(chuàng)作時間大約為明末至清初。
畫中展現(xiàn)的古兵器就有20多種,例如長槍、腰刀、弓箭、鉤鐮槍、鋼叉、狼筅、蛇矛槍、劍、戟、金瓜錘、斧、鏟、銃、鳥銃等。對比《中國古代兵器圖集》中元代蒙古軍中的兵器,此圖中元代兵器樣式并不多。其中有長柄雙眼銃18只,此種兵器大約出現(xiàn)在明正統(tǒng)年間。而鳥銃出現(xiàn)的時間更晚,鳥銃就是火槍,中國第一批鳥銃源于明嘉靖二十七年明軍繳獲了倭寇的兩桿鳥銃,發(fā)現(xiàn)此器比手銃先進多了,打得遠能瞄準,于是上報朝廷,嘉靖37年(1558)下令仿造。
畫中還描繪有吸煙的情景,煙草并非中國原生產物,而是原生于美洲,是隨著哥倫布的航海探險才進入歐亞地區(qū)的,煙草來到中國則是在明代萬歷年間,經日本、朝鮮半島進入滿洲,然后有大規(guī)模的種植、貿易等活動。因此畫面中的吸煙場景也不應該是元人所為。
盡管《元人秋獵圖》在定名和創(chuàng)作時間上尚存一些不解之處,但是此圖在清內府的收藏以及之后的流傳軌跡還是非常清晰的。《石渠寶笈》是著錄清宮內府收藏書畫近萬件,《續(xù)編》成書于乾隆五十九年。在《石渠寶笈續(xù)編?御書房藏列朝名人書畫》中著錄:「元人秋獵圖 一卷【本幅】絹本縱一尺九寸,橫三丈八尺五寸,設色畫秋原行獵,人騎諸景,無名款?!捐b藏寶璽】八璽全」。
由此得知《元人秋獵圖》卷在清乾隆年間是收藏在清宮御書房的,畫面上也鈐蓋了殿座章「御書房鑒藏寶」。
之后有關此圖的記錄在清宮陳設文件中又有出現(xiàn):
道光十四年(1834)六月《御書房交來上等手卷檔》:元人秋獵圖一卷光緒二年(1876)《延春閣石渠寶笈上等次等手卷》:元人秋獵圖手卷一卷宣統(tǒng)十二年(1920)四月《永字手卷賬》:二號元人秋獵圖一卷陳設文件的記錄表明此圖在宮中的收藏地點有過幾次遷移,從御書房到延春閣都是清內府集中收藏書畫珍品的地方。而宣統(tǒng)時期的「永字號賬」分手卷、掛軸、冊頁等,所錄皆是書畫精品,但并不與收藏地點相關。
眾所周知,末代皇帝溥儀在紫禁城時候,可能預感民國會撕毀清室優(yōu)待條件,故將一些書畫珍玩出宮,「永字號賬」極有可能是溥儀在為盜運書畫而作的準備。溥儀在自傳《我的前半生》里詳細描述過自己的這段經歷。書畫揀選之后,溥儀以賞賜其弟溥杰為名,陸續(xù)挾帶出宮。之后點收清宮遺存時發(fā)現(xiàn)了「賞溥杰單」,記錄以日期為序,從宣統(tǒng)十四年(1922)七月至十二月間,幾乎日日不斷,大量古籍圖書和書畫珍品就此被偷運出紫禁城?!对饲铽C圖》卷就記錄在「賞溥杰書畫目」十一月二十五日這一天,公歷應該是1923年1月11日。同日一起被帶出宮的還有大名鼎鼎的《王希孟千里江山圖》、《梁師閔蘆汀密雪圖》等共32件,皆為手卷。
溥儀被趕出紫禁城后,帶著之前運出來的珍寶幾經輾轉,最后落腳在滿洲國皇宮,《元人秋獵圖》卷也在其中。之后滿洲國覆滅,皇宮的珍寶流散民間。根據(jù)楊仁愷《國寶沉浮錄》中記載《元人秋獵圖》一度收藏在原東北保安總司令鄭洞國的夫人手中,后轉歸香港收藏家陳仁濤所有。
畫卷以傳統(tǒng)山水、人物畫技法,描繪了北方少數(shù)民族皇室成員于山中秋獵的大幅場景。全卷無論是山水、人物、走獸、飛禽乃至服飾、器用、鞍馬,均刻畫得形象細致,具有一定的宮廷紀實繪畫特征。在構圖、用筆方面,《元人秋獵圖》帶有濃厚的北派畫法風格,著色使用大青綠技法,因而場面宏大,色彩豐富,多維展現(xiàn)了北方宮廷文化生活。
展開《元人秋獵圖》,我們馬上會被畫卷中的眾多人物、動物、飛禽以及縱橫交錯的山巒、樹木、平川、溪流所吸引。整幅手卷在結構上大氣恢宏,在視角上多維展示,在用筆上精致細膩,在色彩上青綠濃艷,使人感受到作品的非同凡響,不愧為古代傳世繪畫的一件精品。
《元人秋獵圖》卷首部分,于高山峻嶺、長松雜樹之間,描繪了幾組驅趕馬匹的牧者;而后是幾座蒙古包式賬房,賬房周圍散布著運送輜重、整理裝備、放牧牛羊的官兵、役者;再前面的一處平坦廣場,由布幔和方形賬房搭建起一座野外大營,營地中央建有寬大的涼棚,棚后樹稍間露出數(shù)座高大的御幄;在涼棚之下,鋪著色澤鮮艷的地毯,有數(shù)人在涼棚內和連帳旁邊休息、娛樂、飲食、吸煙;向前出離大營,循山路是一隊滿載裝備的駱駝;轉過山崗,描繪了一大群男女人物,有身著綠袍、緇衣的宮中女官,她們騎在馬上,腰帶弓箭和儀刀,保護數(shù)輛車輦緩緩前行;在女官外圍左右兩側,兩兩排列著手執(zhí)長槍的侍衛(wèi)馬隊,連戰(zhàn)馬的身上也披戴著黑色鎧甲;宮廷女眷之前,由五六十個騎馬侍衛(wèi)組成親隨禁衛(wèi)軍,他們腰配弓箭、儀刀,有的架著獵鷹,有的趕著獵犬,跟隨在一位手執(zhí)馬鞭、身著紅袍、縱騎馳騁的首領馬后,從眾侍衛(wèi)高擎的傘蓋、旗纛以及眾人華麗的著裝來看,這位眾星捧月的首領,即應是本幅畫卷的主人公,即當朝皇帝(少數(shù)民族多稱為汗王);出行大隊沿山路繼續(xù)前行,轉過山林是一群手執(zhí)儀仗的宮中儀衛(wèi),他們兩兩相對,儀仗鮮明,大大增加了皇家威嚴與氣派;在儀仗衛(wèi)隊之前,描繪了一組御前開路的羽林軍,他們穿著緇衣棉甲,手執(zhí)儀仗和令旗,簇擁著四位身著鎧甲的大將,每個人威風凜凜;再前部的畫卷,于山山水水間分別繪畫了多組官兵、武士集體狩獵的場面,有射雕、射雁的,有獵狐、刺狼的,有射兔、殺豹的,有追狍、逐鹿的,最為精彩的還有數(shù)十人各執(zhí)器械,環(huán)洞圍捕一黃一白兩只老虎。
從右向左展看完《元人秋獵圖》手卷,可能有許多讀畫者仍然理不出頭緒:這幅作品在山間描繪了如此多的人物,再現(xiàn)了如此復雜、又互不相干的場景、它到底畫的什么內容呢?
想解開這一謎題,讓我們換一種欣賞的角度,將傳統(tǒng)的手卷形式從里向外展看一遍,即由左向右連起畫面內容,整幅作品所敘述的故事就會變得十分清晰,而畫作的主題也就迎刃而解了。
本卷繪畫描繪了在秋高氣爽的季節(jié),一位來自北方宮廷的皇帝(汗王),率領著大小皇子、公主、諸多妃嬪以及大將、武士、侍衛(wèi)、官兵、宮人、仆役等各色人等,前往深山行圍打獵的場景。手卷真實的場景順序應該為:畫卷前部,由一隊隊、一組組官兵、武士形成集體行圍、狩獵的畫面,他們獵捕眾多虎、豹、狼、兔、狍、鹿、鳥、禽以待獻上;狩獵場景之后,由幾位大將統(tǒng)率羽林軍、儀仗隊列先后組成御前先導陣營;畫卷中部,是皇帝(汗王)為首的中央御營,包括皇太子、皇幼子、后妃、公主和大批佩帶弓矢、儀刀的御前侍衛(wèi)、親隨侍衛(wèi)、宮人女官,他們騎馬而行,各有位置,另有一些乘輿、駱駝相繼從進;在御營后面,則是剛剛休憩使用的駐蹕大營,御幄、營賬尚未拆除,還有幾位侍者在困頓小憩;畫卷最后部分,為運輸各種輜重、提供馬匹和牛羊的侍從官兵以及各類仆役。
可見,《元人秋獵圖》是以完整有序的構思、精細入微的紀實性筆法,再現(xiàn)了北方少數(shù)民族宮廷生活這一文化主題,是由皇室成員、宮廷禁衛(wèi)部隊、護衛(wèi)官兵、仆役所組成的圍獵、出行、扈從和警蹕、扎營、運輸過程的全景圖。
滬公網(wǎng)安備 31010102006431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