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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讀東漢“鼠結玉環(huán)”畫像石文化寓意

時間:2019/12/22 1:27:39  來源:收藏快報 許滿貴/河南鄧州

圖1 東漢“鼠結環(huán)玉”畫像石原石(上圖)及拓片

  再過一個多月,時間即將迎來2020年的春節(jié)。農(nóng)歷的2020年,以天干地支紀年為“庚子”,十二生肖為“鼠”。“碩鼠碩鼠,無食我黍。三歲貫女,莫我肯顧”,這是《詩經(jīng)·魏風·碩鼠》的詩句。《詩經(jīng)》是我國最早的一部詩歌總集,其中吟“鼠”詩歌就有4首。翻閱《中國成語大辭典》,與“鼠”相關的成語達96個,鼠竊狗偷、鼠竄狼奔、鼠牙雀角、獐頭鼠目……含貶意則達95%以上。家喻戶曉的《老鼠嫁女》故事則表現(xiàn)了人與鼠的詼諧與幽默;觀賞著名畫家齊白石、黃永玉筆下的“鼠”,忍俊不止。中國“鼠”文化源源流長,追溯雄強的漢文化,畫像石中“鼠結環(huán)玉”畫面,讓我們找到了“鼠”文化更多注腳。

圖2 東漢崖墓石刻“狗食耗子”畫像 

  這塊東漢“鼠結環(huán)玉”畫像石(圖1),漢白玉質(zhì),長153、寬36、厚22厘米(兩端殘)。畫面中:鼠身呈爬姿跳躍狀,頭肥碩,反生獠牙;扭首,目圓睜,視前方;鼠頭頂雙耳斜豎,鼠鼻極其夸張而長伸,鼠嘴呲酷似野豬獠牙,猙獰威猛。鼠前兩肢懸空,后左肢雕刻折曲狀,后右肢著地,呈伸彎曲狀,鼠腹為側身方體形,鼠尾翹楚,張弓勢。細觀鼠體形態(tài),有7處簡約的線刻,將鼠頭、鼠耳、鼠牙、鼠身、鼠肢、鼠尾全架構雕刻區(qū)分明白,活靈活現(xiàn)地將威猛碩鼠立體形象,全盤托出于世人眼前。鼠身尾后為兩塊玉璧,前玉璧有兩束同心結環(huán)系,后玉璧由環(huán)結相連,從殘石右端不整齊邊緣看,應另有兩玉璧,因有斷環(huán)結而顯現(xiàn)。此原石無邊框,斜向粗底紋,在墓葬中屬建筑構件,承重橫梁。此漢畫像石,發(fā)現(xiàn)時為河道石橋二次利用,屬民間早期出土的傳世石刻,現(xiàn)由南陽收藏家王曉珍藏。目前,在南陽漢畫博物館2500多塊藏品中,暫無鼠類畫像石;而四川三臺縣郪江鄉(xiāng)出土的東漢代崖墓中,僅有1塊石刻“狗食耗子”畫像(圖2):一狗蹲坐,前爪支地,眼睛圓睜,口中叼1只肥碩老鼠,應是東漢養(yǎng)狗捕鼠的佐證。足以見得,“鼠結環(huán)玉”題材著實少見。

  漢代畫像是埋入地下的一種特殊的畫作,是兩漢時期厚葬之風的產(chǎn)物。這種性質(zhì)決定了它的特殊性,從圖像內(nèi)容到表現(xiàn)形式都服務于墓主人,與喪葬禮俗有著密切的關系。那么,這塊畫像石上的“鼠”,指向是誰呢?據(jù)筆者考釋解讀,至少蘊含四種文化元素,期待從寓意關系鏈條破解謎團。

  墓主與鼠子關系。畫像鼠,應是墓主人的“鼠子”?!笆笞印币辉~出自(東漢)班固、劉珍、蔡邕、楊彪等人編撰的《東觀漢記·城陽恭》:“敞怒叱太守曰:‘鼠子何敢爾!’”《晉書·劉聰載記》:“聰大怒曰:‘吾為萬機主,將營一殿,豈問汝鼠子乎!’”“鼠子”為詈詞之意,謂卑微不足稱道的人。從畫像石上的“鼠”形象看,這位墓主人生前的“鼠子”,偷偷將繩結系于玉璧回望,匆匆欲離。試想這“鼠子”是經(jīng)主子暗識,系結玉璧完畢,匆忙而去。

  結繩與“合結”關系。結繩記事是遠古時代人類擺脫時空限制記錄事實、進行傳播的手段之一,它發(fā)生在語言產(chǎn)生以后、文字出現(xiàn)之前的漫長年代里?!吨芤住は缔o》:“上古結繩而治,后世圣人易以書契,百官以治,萬民以察。”《春秋左傳集解》:“古者無文字,其有約誓之事,事大大其繩,事小小其繩,結之多少,隨揚眾寡,各執(zhí)以相考,亦足以相治也?!痹诠诺湮膶W中,“結”一直象征著青年男女的纏綿情思,人類的情感有多么豐富多彩,“結”就有多么千變?nèi)f化。從畫像石上看,鼠身尾后由兩條“合歡結”系于玉璧,象征以繡帶結成雙結,象征夫婦和好恩愛。南朝梁武帝《秋歌》詩:“繡帶合歡結,錦衣連理文?!薄昂蠚g結飾”被公認為是達情感的定情之物,而“結發(fā)夫妻”源于古人洞房花燭之夜,男女雙方各取一撮長發(fā)相結,以宣誓愛情永恒。而漢畫上的“鼠”扮演了為墓主人做“紅娘”的角色。由此聯(lián)想到《老鼠嫁女》與鼠崇拜之間的關系,這是古人對老鼠表示尊敬或友好的習俗的遺留。東漢揚雄《方言》:“嫁,往也。自家而出謂之嫁,由女而出為嫁也?!彼^嫁災、嫁非、嫁鼠,包含有把災禍、是非、鼠蟲逐出家門的意思。

  銜環(huán)與報恩關系。《后漢書·楊震傳》(唐李賢注)引南朝(梁)吳均《續(xù)齊諧記·華陰黃雀》(晉·干寶《搜神記》):楊震父楊寶九歲時,在華陰山北,見一黃雀被老鷹所傷,墜落在樹下,為螻蟻所困。楊寶憐之,就將它帶回家,放在巾箱中,只給它喂飼黃花。百日之后的一天,黃雀羽毛豐滿,就飛走了。當夜,有一黃衣童子向楊寶拜謝說:“我是西王母的使者,君仁愛救拯,實感成濟?!辈⒁园篆h(huán)四枚贈與楊寶:“它可保佑君的子孫位列三公,為政清廉,處世行事像這玉環(huán)一樣潔白無瑕?!睏顚毜娜市髀勌煜?,兒子楊震,楊震生楊秉,楊秉生楊彪,都是“四世三公”大臣。至楊震下葬時,有大鳥降臨,人們都說這是真孝(感動了天地)招來的。據(jù)此典故,兩漢的漢畫題材,不是空穴來風。從殘石右端不整齊邊緣看,此畫像圖飾應為五束“合歡結”四塊玉璧?! ?

  玉璧與財富關系?!拌怠笔且环N圓型餅狀的玉器?!墩f文》:“璧,瑞玉圓也?!倍凇疤靾A地方”的蒙昧時期,古人用作祭祀上天的禮器。由于璧的尊貴后來也用于表示憑信的證物和貴族的高檔裝飾品。藏家則認為:前為威猛的鼠王,后為拉回的兩塊玉璧;而玉璧象征著財富,寓意鼠王為主子獻寶,應為現(xiàn)代“五鼠運財”有所啟蒙。漢文化雄強博大,畫像石經(jīng)緯臻密,尚有許多謎團待我們研究探析發(fā)現(xiàn),揭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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