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中“神品”陳老蓮
時間:2019/11/2 13:12:02 來源:收藏快報 姚悅/安徽安慶
“右軍本清真,瀟灑出風(fēng)塵。山陰遇羽客,愛此好鵝賓,掃素寫道經(jīng),筆精妙入神。書罷籠鵝去,何曾別主人!”這首李太白《王右軍》的五律詩,將一生愛鵝的王右軍刻畫得絕妙無二。另浙江博物館珍藏有一幅明代大畫家陳洪綬的經(jīng)典人物《籠鵝圖》。聯(lián)想太白《王右軍》詩,可贊與陳老蓮《籠鵝圖》堪稱“絕配”。
陳洪綬(1599-1652),明末杰出的書畫家、詩人。字章侯,一名蓮子,又名胥岸,號老蓮,別號小凈名,晚號老遲、悔遲,又號悔僧、云門僧。少隨畫家藍瑛習(xí)花鳥,成年后,師事名學(xué)者劉宗同先生。老蓮才情橫溢,高古拔俗,當代國際學(xué)者尊他是“能代表十七世紀藝術(shù)家,最具個人獨特風(fēng)格中的第一人!”雖評價有些“突出”,但列數(shù)自明清以來,在書法、詩文、花鳥,尤其是人物等諸多造詣上,真正能形成自己獨特藝術(shù)風(fēng)格而超過陳老蓮的,幾乎還沒有。
對于陳老蓮所畫的古代圣賢人物,他都能將人物的內(nèi)心世界刻畫得淋漓盡致。我們常說,在繪畫諸多題材中,畫人物是最難的活,畫家不僅要對人體骨骼構(gòu)造了然于心,而且在行筆過程中,更要做到自然精確、精準,筆墨之猶豫遲緩和不肯定,都會將人物畫得骨骼脫離,而使比例失之均衡。陳老蓮不但人物畫得精確、精準,而且畫得高古不群。開臉是人物畫關(guān)鍵主題,若五官比例畫得不精準,就是其他部位畫得再精確,那都將是一幅廢品。次而退之,最難畫的就是人物的兩只手,一些人因不諳畫手之陰陽向背,信手出筆似“鷹爪”。曾見一畫,且不說別的,單就說這畫仕女的纖纖秀指,便畫成了毫無血肉的“老山藥”,讓人捧腹。陳老蓮在明末畫人物的突出成就,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后人曾贊其人物曰:“力量氣局,超拔磊落,在仇十洲、唐六如之上,蓋明三百年無此筆墨!”這個評價還是比較公允的,也并不是打“明四家”二位的臉。在筆者看來,仇、唐的仕女,畫得雖很清麗,然粉黛氣過重,少了高古韻;而陳老蓮則于唐五代及宋元的壁畫白描多有涉獵,兼收并取,將其中的精髓融會貫通,終于形成了自己獨具面目的高古風(fēng)范。陳老蓮對人物的開臉、手足及衣褶比例,無論是男士、閨秀,還是老者、頑童等,皆能畫得勁暢奇逸,古潤可人。
陳老蓮祖上也是殷實門第的官宦人家,至父起則家道中落。其一度也陷入了貧困,好在他奮發(fā)自勵,中了秀才,后會試不中。捐了名國子監(jiān)生,以舍人身份進宮為歷代帝王畫像,深受崇禎帝的賞識,賜其供奉內(nèi)廷。在畫像期間,私下得以飽覽內(nèi)府珍藏古代大量的名畫,筆墨畫技日精,聲名震動京華。其性怪異,多結(jié)高逸名士,不與俗客交。游京間,得識文士周亮工,飲酒品詩,相談甚歡。其父與徐渭舊交,陳老蓮再續(xù)舊緣,借居青藤書屋有年。時與青藤上人夤夜盤桓學(xué)問,高歌暢飲以忘憂。明亡后,其仇視清廷,終不與為伍。遁入“云門寺”為僧,后還俗。還俗后,常往返于紹興、杭州鬻畫為生。陳老蓮雖鬻畫為生,然氣節(jié)高曠,喜其畫之貧困者,則略收薄資;而對于仗勢欺人的高官富賈,則片紙不畫,拒之門外,此可見其傲骨之一斑。
這幅陳洪綬《籠鵝圖》(見圖),絹本設(shè)色,縱103.1、橫45.75厘米,今藏浙江省博物館。畫面上畫的是東晉“書圣”王羲之。王右軍一生愛鵝,歷代不少文人雅士對右軍愛鵝之癖都頌有不少傳奇的故事。老蓮所繪右軍,身著紅袍,峨冠博帶,手持瓷青描金紈扇,是何等的輕步悠閑。后隨一貼身老仆,左持仙杖,右提鵝籠,有股“書罷籠鵝去”的氣場。人物開臉高古不群,衣褶線條細勁流暢,賞后,讓人嘆服!《桐陰論畫》將陳老蓮畫定為神品,乃評曰:“陳章侯洪綬,深得古法,淵雅靜穆,渾然有太古之風(fēng),時史靡麗之習(xí),洗滌殆盡。至其力量宏深,襟懷高曠,直可并駕唐、仇,追蹤李、趙,允為畫人物之宗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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