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19/9/24 20:36:38 來源:收藏快報 魏傳來/山東淄博
圖1 漢代“黑漆古”雙圈銘文銅鏡
五千多年前,漢字在東方以象征文明的曙光悄然出現(xiàn)。它們在萬物之間被創(chuàng)造出來,在巖石、甲骨、青銅、竹簡、紙帛上被記錄下來,在以后的各個朝代以或樸厚典雅,或飛揚婉轉(zhuǎn),或森嚴宏大,或肆意狂放的書寫線條,完成了每個時代美學最集中的表現(xiàn)而生生不息。
圖2 漢代“水銀沁”雙圈銘文銅鏡
漢代開始,銘文作為銅鏡裝飾的主題或重要組成部分,開創(chuàng)了中國銅鏡鑄制漢字書法藝術的先河。充滿藝術美感的漢字書法藝術體在銅鏡中琳瑯滿目,蔚為大觀。在西漢銅鏡銘文書體中,雄強渾厚、遒美凝重、勻圓對稱、莊重典雅的“篆隸”書體在鏡銘中可謂濃墨重彩,以流行于西漢中晚期的重圈銘文鏡最為典型。
圈帶銘文鏡是西漢銘文鏡中的一個主要門類。此類鏡以一圈或二圈環(huán)狀銘文帶作為銅鏡的主體裝飾紋樣,其用“篆隸”書體鑄制的漢字銘文美麗如畫,極為壯觀。本文以兩面雙圈銘文鏡為例,感悟其書法藝術的魅力與震撼。
漢代“黑漆古”雙圈銘文銅鏡(圖1):圓形,圓鈕,十二并蒂連珠紋鈕座。鈕座外兩周弦紋高圈將紋飾分成內(nèi)外兩區(qū),均飾銘文。內(nèi)區(qū)銘文為“日光”銘:“見日之光,長勿相忘”,共8字,每字間都有一圓圈渦紋符號相隔 。外區(qū)銘文夾在兩圈放射狀短線紋間,為“昭明”銘:“內(nèi)清質(zhì)以昭明,光象夫輝是日月,心忽而愿揚忠,然雍塞而不泄”,共25字。其中,較常見的“光輝象夫日月”一句,“輝”字挪位,并多了一個“是”字。下句“心忽揚而愿忠”,“揚”字挪位。 素平緣,直徑15厘米。
漢代“水銀沁”雙圈銘文銅鏡(圖2):圓形,圓鈕,十二并蒂連珠紋鈕座。鈕座外兩周弦紋高圈將紋飾分成內(nèi)外兩區(qū),均飾銘文,內(nèi)區(qū)銘文為 “日光”銘:“見日之光,長勿忘相”,共8字,每字間也都有一圓圈渦紋符號相隔。其中“長勿相忘”一句后兩字錯位成“忘相”。外區(qū)銘文帶在兩條內(nèi)外放射狀斜線圈帶紋中間,為“昭明”銘:“內(nèi)清質(zhì)以昭明,光輝象夫日月,心忽(揚)而愿忠,然雍塞而不泄”,只第三句缺一“揚”字,共23字。開頭字和結尾字間有一圓圈渦紋符號相隔。素平緣,直徑13厘米。
這兩面銅鏡均為漢代流行的“日光”“昭明”銘文銅鏡,內(nèi)容經(jīng)典,語句基本完整,字體俊雅清晰、圓潤飽滿。整體紋飾古雅莊重,品相完美。
根據(jù)銹跡分析,其出土坑口的地域應是不同的。圖1這面銅鏡是中國江南出土的,通體呈色“黑漆古”;圖2這面銅鏡則出土于中國北方的齊地,鏡體呈色“水銀沁”,并遍布紅斑綠銹,但兩鏡銘文書寫則全都采用秀麗駿爽、飄逸灑脫的“篆隸”書體。
“篆隸”是一種篆隸相參,半篆半隸的過渡字體,是漢代銅鏡銘文中獨創(chuàng)的一種美術書體。其特點是在篆體的結構中蘊藏隸書筆法,隸書筆畫中又含有篆意?!白`”并不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具有典范體式的并能流傳于后世的成熟書體,而是漢字由篆向隸演變的過渡形態(tài)。廣義上屬于早期錄書或草篆的范疇。
縱觀漢代銅鏡上的銘文,“篆隸”書體可分為兩類,一類為圓轉(zhuǎn)篆隸體。圓轉(zhuǎn)篆隸體形體屈曲圓轉(zhuǎn),篆意較濃,字體造型取豎長結構,點畫較纖細,筆畫壓力強弱變化較小。多見省連筆畫,屬于篆隸體的早期階段。主要流行在武帝和昭帝時期的日光、昭明連弧鏡,重圈鏡。另一類為方正篆隸體。方正篆隸體形體平直方正。比圓轉(zhuǎn)篆隸體出現(xiàn)時間要晚。
這兩面銅鏡銘文是典型的圓轉(zhuǎn)篆隸體。從上面我們可以看到,它一方面表現(xiàn)出了漢代文字半篆半隸的共性,另一方面又體現(xiàn)了形體多樣,一字多形的個性。這些圓轉(zhuǎn)半篆半隸形態(tài),把漢字由篆到隸動態(tài)演變的特點從微觀視角上都淋漓盡致地展現(xiàn)了出來。
就象形之美韻而言,小篆不及大篆,隸書又不及小篆。漢代銅鏡作為追求美韻的藝術品,其銘文在篆書隸書之間,創(chuàng)造出了這種圓轉(zhuǎn)篆隸體,而且筆法純熟,藝術吸引力極強,在銅鏡銘文中顯示出了其顯赫的氣勢和獨特的韻味。
欣賞著這兩面古跡斑斑的銅鏡,它已照不見古人的美麗容顏了,但那些銘文漢字的“篆隸”藝術風韻,卻在深深地吸引著我們,令我們回味無窮,唏噓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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