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19/9/4 19:50:42 來源:收藏快報 馬洪/吉林長春
圖1
在現(xiàn)代印壇上,齊白石是一位銳意創(chuàng)新的篆刻家,他發(fā)問:“今人摹古人,古人摹誰?”他欣賞:“秦漢人有過人處,在不蠢,膽敢獨造,故能超出千古?!比欢瑒?chuàng)新就要沖破藩籬,走進藝術的無人區(qū),甚至做出一些偏頗之舉。譬如他違反古法,將篆、隸、楷三種書體雜糅入印,譬如他有悖六書,隨心所欲增減文字筆畫,當年就因自“造”印文,受到過一陣詰難,以致引發(fā)了他老人家“吾嘗哀時人之蠢”的那段感慨。
圖2
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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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5
圖6
近日閑翻齊白石印譜,無意間竟搜檢出6枚反字印章,令我駭怪。6印中各有一字,治印時刻成正字,而鈐蛻則成反文了——“一息尚存書要讀”(圖1)的“書”,“寄萍堂”(圖2)的“寄”,“白石造稿”(圖3)的“造”,“人長壽”(圖4)的“長”,“老蘋有子”(圖5)的“有”,“年高身健不宜作神仙”(圖6)的“身”。這幾方印皆是齊白石的常用閑章,印中存在反字,一目了然,明知印文有誤,而仍然使用,讓人揣測他的動機。
齊白石印章中的反字現(xiàn)象,已有個別的研究者察覺到,鄒典飛在《記北京印壇巨擘齊白石的篆刻藝術》一文中分析:“在齊白石的篆刻中,還有一些作品采用反刻法,白石老人為了其章法布局的需要,刪繁就簡,大膽運用這種被傳統(tǒng)印人視為畏途的方法,以求達到其驚人的篆刻效果。此種做法并非齊白石獨創(chuàng),在漢印、魏晉官印中亦會出現(xiàn)一些反字印,可能當時由于臨時鑿刻,故而出現(xiàn)反字亦在所難免,因此也不可說齊白石取字全無根據(jù)?!钡拇_,漢、魏存在反字印,但多見于軍中急就章和殉葬的明器印中,印例數(shù)量極少,皆屬于時間倉促的誤刻,絕非是印工在布局上的一種藝術謀劃,著實談不上有高明之處,不足為訓。齊白石恐怕不會借鑒這種蹩腳的方法,以他不凡的運度手段,合理布局印面的文字,并非什么難事。審視這6方印章,顯然印中的反字破壞了我們對文字的視覺經(jīng)驗,甚感別扭。筆者運用電腦技術將6印的反字翻轉為正字,并與反字作了一番比較,在印面的章法上,感覺還是正字順眼、合理。
關于齊白石印中出現(xiàn)的反字現(xiàn)象,筆者更相信還是他老人家疏忽大意所致。眾所周知,齊白石刻印長達70年,偶爾走神刻反幾個字,也不足為怪。讓我驚異的是,他明知印章有反文之誤,不重刻、不廢棄,將錯就錯,依然還要使用,在印壇上誰有這般個性和膽魄?我是不敢,你也未必敢為,惟有膽敢獨造的齊白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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