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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話“明四家”之沈周

時間:2019/7/6 15:32:38  來源:月雅書畫

沈周

閑話“明四家”之沈周

作者:高延雄

  中國畫史上沈周、文征明、唐寅、仇英四位明代畫家被稱為“明四家”。在許多人眼中“ 明四家”中最著名的當(dāng)然是風(fēng)流倜儻、才華橫溢的“江南第一風(fēng)流才子”--唐寅(伯虎)。唐伯虎點(diǎn)秋香的故事歷來是人們津津樂道的傳奇美談,后來被周星馳改編成一部“無厘頭”的電影,更讓這個愛情故事充滿了浪漫主義喜劇色彩。但是,“明四家”中我還是喜歡沈周。

明 沈周 廬山高圖 紙本設(shè)色

193.8×98.1公分 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沈周《臥游》冊頁中的兩幅小品:一幅枇杷、一幅白菜。畫都很簡單,《枇杷圖》中僅弱枝兩條疏影橫斜,八九碧葉隨風(fēng)漫卷,其中一枝碧葉婆娑嫩芽初吐,另一枝則上果實累累,四個金黃鮮嫩的枇杷傲立枝頭,另兩個則羞怯的掩映在碧葉之下。右上畫家自題:“彈質(zhì)圓充饤,蜜津涼沁唇。黃金作服食,天亦壽吳人。沈周?!焙筲j朱文“啟南”印。在一些畫展、畫冊、網(wǎng)上中我見過很多近現(xiàn)代畫家所畫的柿子、葡萄、壽桃、石榴、牡丹、菊花、翠竹等等各種蔬果花卉,工筆、水粉、油畫、寫意的各有千秋,工筆花卉色彩鮮艷細(xì)致入微,葉脈清晰、花蕊點(diǎn)點(diǎn)幾可亂真,寫意花卉濃墨重彩、筆意恣肆、或濃或淡、酣暢淋漓,油畫花卉色彩明艷、線條優(yōu)美、朦朦朧朧、莊重典雅,但這幅小圖既沒有文人山水的空靈淡遠(yuǎn)、端莊雅致,也沒有工筆畫的絢麗多彩、栩栩如生。

  但是只看了一眼就莫名的深深吸引了我,色彩、留白、題詩、鈐印、技法,說不出哪里好,又分明處處都好,說不出哪里美,又恰恰處處都美。都說大巧若拙,沈周先生筆下的枝葉、枇杷似乎筆筆隨意,但每一筆又是那么恰到好處,樹枝橫斜曲折優(yōu)美,碧葉色澤淡雅,仿佛在暖暖的和風(fēng)中婆娑搖曳,仔細(xì)端詳,甚至那金黃的枇杷上的點(diǎn)點(diǎn)絨毛都栩栩如生。

  另一幅《白菜圖》更是簡單,就是一株毫不起眼的小白菜,六七片鮮嫩的白菜葉子隨意的在田野中生長著,中間是一莖兩支鵝黃的菜花,下邊只有短短的幾縷菜根。右側(cè)題寫:“南畦多雨露,綠甲已抽新。切玉爛蒸去,自然便老人?!币豢催@幅畫,就讓我想起一本書《菜根譚》,此書的名字起源于“咬得菜根香,百事皆可做”。俗話說:“布衣暖,菜根香,讀書滋味長”??粗@株生機(jī)盎然的白菜,體味詩中的意味:朝暮間躬耕南畦,雨后白菜盡情生長,夕陽下把如玉的白菜放入鍋中蒸熟煮爛,清清爽爽的味道,淡淡飄過的馨香,這么恬淡幽靜的生活,不僅適合恬淡的老人家,我想也適合浮躁忙碌的人們?nèi)ンw味其中的滋味。正如《菜根譚》中也寫到這樣的“心靈雞湯”:“真味是淡,至人是常,動靜合宜, 有道心體;閑時吃緊,忙處悠閑,靜毋太嚴(yán),教毋過高 ”。

仿大癡山水圖 紙本設(shè)色

縱115.5厘米橫48.5厘米 上海博物館藏

  喜歡沈周先生的畫,緣于自己買過一本中國鑒賞古代名畫的畫冊,其中收錄了沈周老先生的名畫《廬山高圖》。初見此畫我便被深深吸引:一眼望去,略顯暗黃的畫圖中上部分是廬山主峰異峰突起,左右數(shù)峰來朝,遠(yuǎn)遠(yuǎn)望去層巒疊嶂,草木豐茂,巍峨雄渾,大氣磅礴。圖中則飛瀑高懸,飛流直下,溪水間云霧浮動,流水潺潺,瀑布兩側(cè)處處巉巖峭壁,氣勢恢宏,崖間又有木橋飛跨,曲徑通幽。下部近景是勁松數(shù)株,草木繁盛,怪石嶙峋。此畫構(gòu)圖、布局頗具匠心,墨色濃淡相宜,疏密變化自然,實中有虛,虛中有實,筆法雄健嚴(yán)謹(jǐn)。此圖作者自識“廬山高”篆書,并題古體長歌一首,末識“成化丁亥端陽日,門生長洲沈周詩畫,敬為醒庵有道尊先生壽”。

  這幅巨作為沈周先生為老師陳寬賀壽之作,為沈周先生代表作品,現(xiàn)為臺北故宮收藏。書中還收錄了歷朝歷代的傳世書畫,是欣賞古代書畫的絕美佳作。不過,遺憾的是2000年搬家后,那冊精裝彩印的畫冊和許多書籍被我暫放在地下室,還沒有來得及搬到樓上家中就不幸失竊。那冊花掉我?guī)资笱蟮漠媰赃B同我珍愛的商務(wù)印書館、岳麓書社印刷的精品圖書:《莊子全譯》、《中國名茶》、四大名著及一批新書一并被竊走。其中《莊子》已經(jīng)是第三次丟失,前兩次是大學(xué)中被同學(xué)借走后一去不還,這一次又遇上自以為"竊書不算偷"的毛賊。這份遺憾至今難以彌補(bǔ),以致我想起來就總想寫一篇《莊子遺恨》,專門寫我那些《莊子》是如何從牙縫省錢購置后在床頭日夜研讀,而它卻與我有份無緣,一次次的從我身邊溜走。

蜀道難 立軸 己酉(1489年)作

  前幾日央視《國寶檔案》播出“明四家”的傳奇故事,其中沈周先生的專集為:沈周的幽默玩笑,這段小片又讓我了解了一個不同的沈周先生。專輯中描繪的沈周先生風(fēng)趣幽默,宅心仁厚,淡泊名利,敦厚賢良,不慕權(quán)貴,隱逸山林、怡然自樂。史載沈周先生:“所居有水竹亭館之勝,圖書鼎彝充牣錯列,四方名士過從無虛日,風(fēng)流文彩照映一時”?!坝裙び诋嫞u者謂為明世第一”。

  作為“吳門畫派”的奠基人和領(lǐng)袖人物,沈周先生被人為是中國山水畫的創(chuàng)造者和復(fù)興者,是文人畫家的代表,繪畫以山水為主,兼及花鳥。沈周先生師法王蒙、黃公望、吳鎮(zhèn)、倪瓚等前輩,山水主要描繪江南風(fēng)光和田園景色,或者筆法蒼勁沉穩(wěn),墨法濃重敦厚,構(gòu)圖穩(wěn)健大氣,呈雄健雅逸的風(fēng)韻?;蛘吖P法率簡拙樸,墨法雅致淡逸,構(gòu)圖嚴(yán)謹(jǐn)飄逸,呈逸眩雅健之神韻?;B畫則一改前朝空泛的畫風(fēng),變精工為雅逸,可謂寫意花鳥的開山之祖。他所繪的蔬果翎毛,筆力沉著穩(wěn)健,氣韻深厚渾樸,富有文人情趣??梢哉f,沈周的花鳥畫藝術(shù),無論在取材、取意及表現(xiàn)技法諸方面,均對而后的花鳥畫壇影響極大,特別是水墨寫意方面,具有劃時代的意義。

山水 立軸 紙本

  西泠印社副社長、著名書法家陳振濂曾說過:我非常喜歡沈周,并且我認(rèn)為“明四家”里面最好的就是沈周。陳振濂認(rèn)為:中國古代繪畫發(fā)展到了明代,文人們越來越傾向于做一些“筆墨游戲”,大家都畫簡、畫淡、畫優(yōu)雅,畫那種士大夫的灑脫,很少有人再從繪畫本身出發(fā)去畫畫、談畫。而這個時候,沈周出現(xiàn)了,他的《東莊圖冊》和一些小幅繪畫,完全是文人的情懷和筆墨,但他的厲害之處在于,在文人意趣之外,他還擁有專業(yè),他的繪畫技法上--比如山水畫中的丘壑、云霧……他都能像工匠一般體現(xiàn)出寫實性。我認(rèn)為沈周是“明四家”里最好的。

  確實,在我見過的沈周先生的詩畫中不僅洋溢著濃郁的文人情懷,還處處映照著他寬廣豐富的內(nèi)心和天真童趣。在他的“有竹居”、在朋友的“野翁莊”、“魏園”,名山大川、花草樹木、瓦屋茅舍、亭臺樓閣、霧靄煙嵐、飛禽走獸都被沈周信手拈來,隨心所欲的寫入詩畫中,他的畫中不僅有廬山飛瀑、煙江疊翠,寧靜典雅的園林美景、田園風(fēng)光,也有憨態(tài)可掬、圓圓滾滾的肥貓;隨意散落、自然天成的蛤蜊、蹣跚學(xué)步、萌萌噠的雛鵝、小雞,活靈活現(xiàn)、生動活潑的蝦、蟹,散淡自然、悠然漫步的驢、牛,金黃枇杷、淺黃石榴、墨色牡丹、朵朵菊花、搖曳翠竹、奇石假山也都融入畫圖。沈周先生的傳世名作《廬山高圖》、《仿董巨山水圖》、《野翁莊遠(yuǎn)觀圖》、《野翁莊近景圖》、《魏園雅集圖》、《觀物之生》、《臥游圖》、《東莊圖》、《牡丹》軸、《墨菜圖》、《盆菊幽賞圖》卷、《煙江疊嶂圖》等等目前都被各大博物館收藏。

  仿吳鎮(zhèn)山水 水墨絹本

  沈周先生一生淡泊寧靜,視功名利祿如煙云,沒有像有的文人墨客那樣或者趨炎附勢,買官鬻爵,或者追名逐利,節(jié)操盡失。既沒有學(xué)習(xí)李白寫《與韓荊州書》毛遂自薦想創(chuàng)一番經(jīng)天緯地的事業(yè),也沒有像當(dāng)今有些將軍為了肩上的將星在茅臺酒箱中裝上金銀財寶買官進(jìn)階。

  看沈周先生的氣節(jié):郡守欲薦周賢良,周筮《易》,得《遁》之九五,周決意隱遁。所居有水竹亭館之勝,圖書鼎彝充牣錯列,四方名士過從無虛日,風(fēng)流文彩照映一時。奉親至孝。父沒,或勸之仕,對曰:“若不知母氏以我為命耶?奈何離膝下。”居恒厭入城市,于郭外置行窩,有事一造之。晚年,匿跡惟恐不深,先后巡撫王恕、彭禮咸禮敬之,欲留幕下,并以母老辭。這些都是什么人想要沈周先生出山呢:郡守差不多相當(dāng)于地市級市委書記、巡撫則差不多是省委書記一樣的地方大員了。

蓮塘小隱圖 立軸

  年輕時就有郡守大人因為沈周先生“方正賢良”舉薦他出來做官,沈周先生推辭不過就借口說:我用周易算了一卦,得到《遁》卦的九五爻“嘉遁,貞吉?!?,所以我最好還是隱遁,這樣才會吉祥。后來,沈周先生的父親去世后,又有人勸他出仕,沈周先生推辭到:你們難道不知道我老母親以我為命么,我一刻也不能離開母親膝下呀。不僅如此,就是巡撫大人這樣的省部級干部高官也“咸禮敬之,欲留幕下,并以母老辭?!?,就是王恕、彭禮兩個當(dāng)時“省委書記”也喜歡沈周先生,想要沈周先生當(dāng)秘書。這對于一般人來說這是多好的機(jī)遇啊。就是不想進(jìn)入官場、不愿意寄人籬下當(dāng)秘書,以沈周先生的名望,自己求個“大明帝國書畫家協(xié)會主席”的虛職那應(yīng)該還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居然沈周先生都婉拒了。要知道,像現(xiàn)在周永康的大小秘書前些年哪一個不是飛黃騰達(dá),成為省部級的高官巨爵,沈周先生也真是視功名如糞土了。當(dāng)然也有別的郡守初來乍到有眼不識泰山,自以為是,結(jié)果最后差點(diǎn)嚇破了狗膽。

  原來,蘇州新任的一位郡守看自己的衙門有些破舊,想來個豪華裝修,就讓衙役找最有名的畫家來給衙門畫些裝飾畫,結(jié)果沈周先生被抓進(jìn)了衙門做勞工去了。精彩的故事發(fā)生了:史載:“或勸周謁貴游以免,”周曰:“往役,義也,謁貴游,不更辱乎!“卒供役而還。已而守入覲,銓曹問曰:“沈先生無恙乎?”守不知所對,漫應(yīng)曰:“無恙?!币妰?nèi)閣,李東陽曰:“沈先生有牘乎?”守益愕,復(fù)漫應(yīng)曰:“有而未至?!笔爻觯瑐}皇謁侍郎吳寬,問“沈先生何人?”寬備言其狀。詢左右,乃畫壁生也。比還,謁周舍,再拜引咎,索飯,飯之而去。"

  這段翻譯過來就是:有人勸他去拜訪達(dá)官顯貴以免去勞役之苦,沈周先生卻說:“我給衙門當(dāng)仆役,還可以說是義務(wù),去拜訪顯貴,那豈不是辱沒我的人格嗎!”最后完成工作后才回家。后來郡守入宮朝覲述職,銓曹問:“沈先生身體如何呀?”郡守不學(xué)無術(shù),不尊重知識不尊重人才,心里肯定敲著小鼓納悶:沈先生是誰呀,我怎么不知道啊,這可如何回答。他哪里知道那個畫壁的老頭就是沈先生,而天下聞名的沈周先生又是那么的低調(diào)、淡定。因此他十分驚訝,一時不知所措,不知道該怎么應(yīng)答,只好隨便應(yīng)付應(yīng)付說“他身體挺好,沒事?!?/P>

  桃源勝境 立軸 成化二年(1466年)作

  隨后,見到貴為當(dāng)朝丞相的內(nèi)閣大人,李東陽問他:“沈先生有牘(書信)捎給我嗎?”郡守更加驚訝,嚇得體如篩糠,趕緊強(qiáng)裝鎮(zhèn)定誠惶誠恐的敷衍說:“有,有,但是還沒來到?!笨な爻鰜恚⒓磦}皇去見頂頭上司部級干部侍郎吳寬,迫不及待的問道:“大人,沈先生是誰?。俊辈块L大人吳寬詳細(xì)的說了他的樣子,又問問左右的人,才知道那個太陽底下?lián)]汗如雨畫墻的小老頭就是名滿天下的沈周先生。

  此段記載不僅體現(xiàn)了沈周先生的曠達(dá)的胸懷和高尚情操,也生動刻畫了郡守從隨意抓人服勞役的傲慢,到見到上級小心謹(jǐn)慎,阿諛奉承,誠惶誠恐,回來又對沈周先生溜須拍馬的丑態(tài)。您看:朝中高官問話,他驚愕的不知所對,小心翼翼的應(yīng)付;丞相大人再問,他益愕,就是更加驚愕,又一次誠惶誠恐的對付;好不容易應(yīng)付過上司的問話,出來后就立即倉皇拜謁頂頭上司;精彩的是郡守回來后,這位大人的表現(xiàn):剛回來,他馬上就去拜謁周家?!爸]”字的意思是:拜見:謁見。拜謁。

  進(jìn)謁。一般是指下級拜見上級,晚輩拜謁長輩,百姓進(jìn)謁官吏。像郡守(市委書記)這么大的官老爺拜謁一個平頭百姓的事應(yīng)該是很少見的吧。不僅如此,看這位郡守大人如何表演:再拜引咎。再拜就不是一次拜呀,是一而再的拜,一次又一次的道歉。另外還非要"索飯",厚著臉皮非要在沈周先生家吃頓飯,直到酒足飯飽才走,真是一個吃貨。估計,酒宴間郡守大人還得陪著沈周先生的笑臉,祈求先生見到他的頂頭上司要多美言幾句,千萬別打小報告,要不然這烏紗帽沒準(zhǔn)就難保了。

袁安臥雪圖 立軸 1474年作

  對于沈周先生的諧趣則從《化須疏》中可略見一斑。大家都知道出家人大多“不稼不穡”,平時生活都要靠化緣而來?;S、化緣我們常聽說,可是化胡須還真沒幾個人聽說過吧。原來沈周先生有一個朋友趙明玉十分愛美,可是堂堂七尺男人卻沒有胡子,估計是怕人笑話自己是個“宮人”吧,因此十分苦惱。

  一次在沈周先生的家中大家飲酒賦詩作畫,這時也許是有人又拿這位老先生沒有胡須尋開心,大家嬉笑之余忽然有人提議給這位老先生募捐胡須??傻侥睦镎胰司栀浐毮兀蠹夷阋谎晕乙徽Z吵吵半天也找不出來。這時,沈周先生說我有一個朋友周宗道是個美髯公,還是我來“化須”吧。于是,沈周先生提筆給周宗道寫了一封信,就是流傳至今的書法名作《化須疏》。疏中寫到:伏以天閹之有刺,地角之不毛,須需同音,今其可索,有無以義,古所相通。非妄意以干,乃因人而舉??禈分崾┲?,崔諶傳播種之方。惟小子十莖之敢分,豈先生一毫之不拔,推有馀以補(bǔ)也。宗道廣及物之仁,乞諸鄰而與之,存道有成人之美,使離離緣坡而飾,我當(dāng)榾榾擊地以拜。君對鏡生歡,頓覺風(fēng)標(biāo)之異,臨河照影,便看相貌之全。未容輕拂于染羹,豈敢易捻于覓句。盛矣荷矣,珍之重之。謹(jǐn)疏。

  疏中寫到:不是我一時興起冒犯您,實在是因為趙先生為沒有胡須太傷心了,所以才祈求于您。您是個美髯公,只有您這十根美髯我們敢募集分取,請您千萬不要一毛不拔呀。疏中還不忘夸夸這位朋友和自己,說宗道有樂善好施、愛屋及烏的仁心,就是鄰居來借也會借給幾根,希望周宗道發(fā)揚(yáng)“雷鋒精神”,以有余補(bǔ)不足,做成人之美的好事。還說到:如果您借了這十根胡須給趙明玉先生按照“高麗”整容的技術(shù)給趙明玉沿著臉頰整整齊齊的裝飾在臉上(使離離緣坡而飾),我當(dāng)duangduang的擊地叩謝您。一旦整容成功了,趙明玉先生心中一定會有莫大的幸福和快樂,照照鏡子絕對是“對鏡生歡,頓覺風(fēng)標(biāo)之異,臨河照影,便看相貌之全?!蹦切睦锟隙赖闷嵠嵉模埬欢ㄖ匾曔@事,千萬不要推辭。

  沈周先生太逗了,雖說傳說過去江湖上有易容之術(shù),但胡子抹點(diǎn)漿糊粘在趙明玉先生的下巴上雖然圓了他做美髯公的美夢,但是過去易容粘須的鰾膠比現(xiàn)在502、哥兩好還結(jié)實,一是沾上鰾膠下巴肯定不舒服,二來趙明玉先生要想拔下那幾根胡子,那就非得連肉皮一塊拽下來。那得多疼啊。另外,趙老先生那么大的下巴,就給化10根胡子,那不是千頃地里一根苗么,還不如沒有呢。

  所以,沈周先生您這不是幫著趙明玉先生,是拿趙先生開心呢吧。但是,不管這10根胡須化來沒有,一卷《化須疏》卻在后來被歷代收藏夾奉為至寶,流傳至今。沈周先生就是這樣一個人,雖然才華橫溢、滿腹經(jīng)綸,但他卻不像他那兩個號稱“江南四大才子”的徒弟們一樣的才高氣傲,放浪形骸,性格落拓不羈,每天醉心于詩酒書畫,流連于風(fēng)花雪月。沈周先生是那樣的淡泊寧靜、深沉敦厚,甚至還有點(diǎn)溫柔幽默、調(diào)皮可愛,要是有機(jī)會您欣賞一下沈周先生自畫像,您會感覺他老人家還真是就像鄰家和藹可親的田舍翁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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