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19/3/13 14:58:52 來源:收藏快報
周越然舊藏民國董康珂羅版《元本琵琶記》
幾部周越然藏書曾上拍西泠印社2013秋拍會古籍善本專場,這說明著名的周氏“言言齋”舊藏在歷經抗戰(zhàn)前后的焚書與捐書之后,并沒有完全銷聲匿跡、杳茫無蹤,而是在民間尚有遺緒流傳,周氏舊藏的冰山一角,正在悄然浮現。
周越然(1885—1962),原名周之彥,字越然,浙江吳興人。清光緒三十年(1904)秀才,南社社員。曾任商務印書館函授學社副社長,兼英文科科長,以編著《英語模范讀本》聞名,也因此書的常年暢銷而獲得巨額版稅收入。版稅收入頗豐的周氏,因其喜愛小說、彈詞和評話之類圖書,開始大量購藏與研究,并為之建造藏書樓。這些圖書均屬“言”部,遂將藏書樓名為“言言齋”。周氏言言齋為一幢西式之二層樓房,地處上海閘北,收藏有線裝書3000余種、178箱,內中以宋元舊版、明清精抄聞名于世,還有西文圖書約5000冊,積10大櫥之巨。特別值得一提的是,清末吳興皕宋樓藏書散出之后,東渡之前,周氏得其八種,內有宋纂圖互注《南華真經》、稿本《吳興蠶書》、明初本《管子》、吳鈔《疑獄集》、丁鈔《栲栳山人詩集》等。其中明人寫本宋岳珂《愧郯錄》15卷,為祁氏澹生堂藏書,有澹翁手跋及毛子晉、季滄葦、朱錫鬯等印記。但所有這些珍藏,1932年“一·二八”事變爆發(fā)之后,在日軍的轟炸中,幾乎全部化為灰燼。
雖然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藏書隨著國難變故大部毀損,內心沉痛,言言齋舊藏的往事種種,已不堪回首,但此后作為藏書家的周氏,仍然一遇書緣,便心生購藏之愿,言言齋續(xù)藏隨之而來。到1937年“八·一三”戰(zhàn)事初起,上海又多有藏書家不得不賣書為生,周氏于街頭巷尾每每遇到這些流散藏書,都會仔細查閱,遇到實在有割舍不下的珍本罕本,想方設法也要購藏。言言齋舊藏蕩然無存之后,周氏藏書又在點滴積累中,漸成規(guī)模。
這批劫后續(xù)得的周氏藏書中,戲曲古本之規(guī)模十分可觀,如《西廂記》《琵琶記》等名劇,他都藏有多種版本,特別是《西廂記》,他竟藏有15種版本,其中有半數為明代刊本或寫本,足可與鄭振鐸的此類收藏相媲美。此外,其戲曲收藏中還有很多稀見之本。其中《金鎖記》《上林春》《翡翠園》《十義記》《金貂記》等為王國維舊藏。如今國家圖書館推出的“再造善本工程”所影印《盛明雜劇》明代原本,也是言言齋舊藏之一,此足見其藏書的博大精深。
據周氏后人所述,1957年的大宗捐書可能與當年“反右”運動有關,在此期間,周越然與鄭振鐸的一次密談,或對此次捐書有直接影響。雖然當年情狀難以確考,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周越然在1949年之后因“歷史問題”確實受到過歧視與審查,有可能就名列所謂“右派”內部名單之上;而早在1957年之前,可能就有過零星捐書之舉。當然,這算是題外話,但對于了解言言齋舊藏在抗戰(zhàn)勝利之后的具體情況與最終去向,也有一定參考價值。
綜上所述,可以大致確定言言齋舊藏在抗戰(zhàn)勝利之后的去向,即1957年的集中捐獻為大宗,復旦大學圖書館、上海市圖書館等處應有收藏。但仍不能排除,1945—1949年間,周還曾有過捐獻之舉,抑或此時舊藏本來就已有所散失與流轉。直至其逝世之后,送往“廢品收購站”的那批書,是言言齋舊藏的最后一次集體消失。
2013年現身拍場的,至少有四部言言齋舊藏(尚有未鈐藏印,可能也為其舊藏的數部),就足以與公藏善本并美的。一是明萬歷刻本《顧仲方百詠圖譜》;二是清康熙刻本《祭皋陶雜劇》;三是清同治刻本《幽夢影》;四是民國董康珂羅版《元本琵琶記》。
明萬歷刻本《顧仲方百詠圖譜》,無疑是這四部言言齋舊藏中的最耀眼者。在這部白綿紙明刻本之上,遍鈐“華亭顧正誼仲方氏、周越然、吳興、吳興周越然藏書之印、曾留吳興周氏言言齋、仰周所寶、海內孤本、四明朱氏敝帚齋藏、上海圖書館藏書、上海圖書館藏”等數方珍藏印鑒,足見其珍重。這是一部極其珍罕的明代版畫絕品,《中國古籍善本總目》著錄有此書的三家公藏——國圖、北圖、上圖,皆海內頂級公庫。且此冊為初印,卷首序處鈐有“華亭顧正誼仲方氏”白文印,即為明代著者顧氏自藏本,這卻是絕無僅有的特例。此譜鐫于吳中,蘇州雕版歷近千年延綿至今,宋元間《磧砂藏》即版刻于此,其版畫工藝精巧,與歙縣、金陵、建陽等地皆負盛名,此編即是吳中歷代所作最佳,為精細典雅一路先導。鄭振鐸《中國古代木刻版畫史略》中稱此圖譜“開啟了光明燦爛的先路……由粗豪變?yōu)樾汶h,由古樸變?yōu)榻∶溃少|直變?yōu)橥窦s”。
滬公網安備 31010102006431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