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太監(jiān)圖》瓷畫管窺萬歷皇帝的錢財觀
時間:2018/8/8 10:37:37 來源:收藏快報 曹兆燎/浙江金華
太監(jiān)在世人眼中形象欠佳,可這幅明萬歷時期的太監(jiān)青花瓷畫(見圖),背依儀仗扇,佛塵倒插,挺胸凸腹,臉面朝天,身邊有一擔禮物,不像是送人,像是人家孝敬的,這形象與印象中的太監(jiān)格格不入,是不是有變天的感覺?
歷史上太監(jiān)誤國以東漢、唐代和明代晚期為甚,萬歷時期的太監(jiān),則是害中之最,是誰給了這時期太監(jiān)這么大的權力?這和萬歷對錢財?shù)目釔塾嘘P。
1522年朱翊鈞即位,改元萬歷。司禮太監(jiān)馮保矯稱先帝遺詔,得與閣臣同受顧命輔政,陷害并擠走內(nèi)閣首輔高拱,馮保內(nèi)靠李太后,外倚張居正,挾制幼帝。以至“即帝有所賞罰,非出馮??冢锤倚姓?。”神宗呼馮保為“大伴”。馮保出行儀仗“儼若天子”,瓷畫中的這位太監(jiān)是不是馮保?
已經(jīng)開始懂事的萬歷對馮保的種種恣意妄為看在眼里,記在心上,表面上仍對馮保優(yōu)禮相待,內(nèi)心卻積恨難平。萬歷十年(1582),隨著張居正的病逝,李太后還政于萬歷。時年20歲的萬歷在內(nèi)監(jiān)張誠、張鯨慫恿下,首先向失去靠山的馮保開刀,把他貶謫南京閑住,并抄沒其家,果然得到財物不少,但比想象中的數(shù)目相差甚遠,萬歷不免有些失望。為了滿足萬歷的貪欲,張誠、張鯨又巧言引誘向張居正下手。這次從張家抄得黃金1萬余兩,白銀10萬余兩,數(shù)目雖不少,依然比預計的要少得多。張誠感到無法交差,便把張居正的長子、禮部主事張敬修抓來拷問,要他說出財物轉移到哪里去了。張敬修經(jīng)不住嚴刑拷打,只得信口胡說,稱還有30萬兩銀子分藏在曾省吾、王篆和傅作舟等人家里。于是曾、王、傅等人倒了八輩子的大霉,分別被太監(jiān)抄了家,張敬修知道還會來找他,偷偷上吊身亡。
連連抄家,使萬歷嘗到甜頭,貪欲益熾,胃口更大,覺得這抄家是個賺錢的好辦法,比向國庫伸手要錢更來得容易。萬歷把這當做聚財?shù)姆▽?,凡是有人獲罪,不管是內(nèi)侍,外官,論罪之后抄家先行。自古以來,官場上局內(nèi)之人都是被教乖的,有些狡猾的內(nèi)侍看出這個苗頭,奉命外出,借王命為虎皮胡作非為,一旦被論奏,不等到被論罪抄家,便把其中飽私囊的一部分贓銀主動獻給這位貪婪的皇帝,結果罪行可免究,有油水的美差照樣干。
萬歷后期久居深宮,不理朝政,但弄錢的心思卻從來沒有停止過,巧變花樣向國庫伸手,這是他的常技,諸臣但有獲罪,必抄家行之,贓款贓貨則是他的外快,但他總是欲壑難填,不斷地想出怪招,把生財之道走向偏門發(fā)揮到極致。為害最大的便是當時稱為“礦稅”一事。
萬歷二十四年(1596),萬歷為征儲金銀,委派大量宦官為礦監(jiān)、稅使,遣分各地辦理開礦、征稅事務,實際上太監(jiān)是不擇手段地肆意掠奪和敲詐勒索?!皟?nèi)臣務為掠奪,以應上求。礦不必穴,而稅不必商。民間丘垅阡陌皆礦也;官吏、農(nóng)工皆入稅之人也。公私騷然,脂膏殫竭。”而礦監(jiān)、稅使瘋狂搜刮的錢財“大率入公努者不及什一,私充囊十得八九。”礦監(jiān)稅使假借權勢,橫行不法,對社會造成多方面的危害,太監(jiān)所犯的種種罪行,有“大作奸弊,稱奉密旨挖金寶”的,有“誣大商巨室藏違禁品殺人”的,有“每托巡歷,鞭答官吏,剽劫行派”的,有“嚇詐官民,潛稱千歲”的,有“直入民家,奸淫婦女或掠人稅監(jiān)署中”的,有“開礦無獲,脅其庫金”的,有“盡發(fā)歷代陵寢,搜摸金玉”的,有“恣行威虐,杖斃數(shù)十人”的。礦監(jiān)、稅使的惡行,引發(fā)各地反抗,并發(fā)生暴動。各地彈劾礦監(jiān)、稅使的罪狀的奏章如雪花般地飛向萬歷,請求罷除礦監(jiān)、稅使,嚴懲兇犯。但都被萬歷留中置之不理,相反對彈劾者,朝上夕下,必加重罰,或被抓捕入獄,查封抄家。由于萬歷的偏袒,自是“中宮益專橫,不可復制?!比雽m當太監(jiān)儼然成了美差。
古人云,從小看到老。難怪在萬歷十七年時任大理寺評事的雒于仁看清萬歷是好酒貪杯、貪財好色之人,頗以為憂。曾上疏亟諫,還在疏后附用詞極為尖刻,頗具諷刺的“酒、色、財、氣”四箴,由此可以看出雒于仁尚氣敢為、不懼生死的人格,以及萬歷對金錢已病入膏肓的狀態(tài)。
說明亡于崇禎,實亡于萬歷,是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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