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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砂——關(guān)于紫砂壺的對話及其它
- 時間：2011/9/12 22:13:26 文章來源：仲敬干
 其實我對“紫砂壺”以及紫砂藝術(shù)是不大了解的，當(dāng)然：如果說一點不知，那是“矯”情了；我只能說了解的，也僅僅在泡茶“不餿”的層面上。然而，對于紫砂之類的工藝品，何故獨獨是“壺”的價位要高過紫砂雕之類的藝術(shù)呢？還好我有一朋友是剛從宜興丁蜀的紫砂工藝學(xué)校里才退下來。他在我處聊天時，說了不少真性情的話，可能對當(dāng)下紫砂壺的收藏?zé)岫龋莻€當(dāng)頭棒喝，不一定有利了，但是真話往往又是不好聽的。下面的文字就是我們對話的內(nèi)容，未經(jīng)胡不真（化名）先生過目。如有文責(zé)，只能自負(fù)。
阿甘：胡老師，你從丁蜀來，那就聊紫砂吧！我對紫砂壺不甚了了，頂多也就是聽說用紫砂壺泡茶隔日“不餿”，僅此而已。
不真：“不餿”，那也是胡說的。要是一個禮拜“不餿”，那么這壺茶還能喝么？其實使用任何工具泡茶，一、二天內(nèi)都不會餿的，就是“不餿”，大概也不會有人去喝了，因為茶堿都泡出來了；這時候無論從口感、味道、茶湯等方面，都不是原來的“茶意”了；所謂喝新茶、吃老酒，就是這個意思啊。
阿甘：那好像現(xiàn)在賣、買茶壺的人大多半是相信泡茶“不餿”的，也用這個“不餿”之法，去游說紫砂茶壺，至于其它方面，則沒人問。
不真：盲從??！中國人向來就有“一窩蜂”，蜂擁而上的習(xí)性。別人買了，我也得買。要是不買，心里就不踏實。其實，茶壺?zé)o論是什么人做的、工藝多么精致，但它的功用和本質(zhì)是改變不了的，也即是泡茶的諸多工具之一種，沒有更特別的什么了。如果有，那也是商人策劃出來的，從我教學(xué)的角度講，它只是一門工藝而已；我認(rèn)為，紫砂茶壺對多數(shù)人、多數(shù)家庭沒有任何用處，收藏它同樣如此！古代文人、高士依山臨水，煮泉泡茶，那是一種人生的況味！而現(xiàn)代人，還有那種半點的人文情調(diào)么？而投資已成唯一的選項了。再說了，“紫砂”它是工藝美術(shù)，和書畫藝術(shù)還有所不同的；工藝，就是還帶有一種復(fù)制的色彩，從性質(zhì)來講，又屬于易碎品，因此來說，收藏的意義遠(yuǎn)沒有書畫強(qiáng)勁。
阿甘：那“顧景舟”一把壺，也是百萬級人民幣的??！
不真：明“時大彬”也不同樣如此。剛才我說了，名人雅士在這方面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其實：壺，還是一門綜合的藝術(shù)，為什么這么說呢？比如一把名不見經(jīng)傳的壺身，要是請名家畫圖，再請名家雕刻，其藝術(shù)含量就會大增；因附加條件的量變，附庸風(fēng)雅的味道也就更濃了。所以，一把壺，再經(jīng)過這些“身外事”之后，“此壺”非“彼壺”了。
阿甘：你一直在搞教學(xué)，那“紫砂”約在什么時候開始“流行“的？
不真：明末天啟年間，有個叫周高起的在《陽羨茗壺錄》中記述的一個有趣的傳說：有一游方僧人到丁蜀山村，邊走邊叫賣“富貴土，賣富貴”，又說“貴不欲買，買富何如”？后來好奇的村民隨他來到附近的青龍山黃龍山腳下，掘出泥土，燒制成壺后，隨引來無數(shù)文人騷客的傾情盛贊。北宋時期的梅堯臣“小石冷泉留早味，紫泥新品泛喜華”；歐陽修：“喜共紫甌吟且酌，羨君瀟灑有采清”?！白夏唷?，“紫甌”說的就是紫砂壺。至明代因紫砂燒制技術(shù)的一再提高，宜興紫砂工藝紅極一時，大師名匠也紛紛涌現(xiàn)了。再加上文人士大夫的介入，把紫砂工藝推到了一個新的高峰。如果說流行，應(yīng)在宋朝就開始了；而現(xiàn)當(dāng)代卻是有臺灣人炒起來的，約在八十年代吧，幾起幾落了。
阿甘：好像是有這么個說法：說陶土用完了，于是炒家們大大的大賺了一把；記得有一段時間平常的一把“壺”，就是幾萬、幾十萬而且還十分的暢銷。
不真：是啊，“盲從”嘛。據(jù)我所知陶土“用不完”，所謂“用完了”，那是別有用心的人放出來的話，先制造一個緊張氣份，然后他們就很想當(dāng)然的坐享其成了。那時間，是搞得“盲從”之士，已到見“壺”就買的成度了。想必你也還聽說過“和田玉”，國家禁止開采了的話吧！結(jié)果玉器的店是越開越多，僅在上海你看看，是不是每條路上，每個古玩城，甚至每個賓館都設(shè)有玉石供應(yīng)專柜了。因為又有“玉石國家禁止開采”的話嘛！這些就是專門供應(yīng)“盲從”之士的。
阿甘：看來“盲從”害死人啊！
不真：是啊“盲從”玉石、玉器之類的，還可挽回些損失，而“壺”卻之不恭。
阿甘：怎么講？
不真：所謂“玉不琢，不成器”。但是對于玉，不要去琢它，也不須要它成器；其原石照樣可以賣錢??！一樣珍貴的。而“壺”的原料，我想怎么的，也賣不過玉石原料吧。
阿甘：這樣說，也不能說你不對！但紫砂壺之類就真的沒有什么用么？
不真：你說能有什么用？
阿甘：把玩。
不真：把玩，那是要有心情、閑情、心智高雅之人；你看普天下，還有幾人能擁有這份心智的！我知道，你有位收藏家，那是幾百年才出的一位啊。容容眾生，俗人多耳；所謂“壺中日月長”，那是高士對知音難得的聲聲嘆息吧！
阿甘：你是搞紫砂教學(xué)的，說這話不怕人找你茬么？
不真：我只是說兩句真話而已。紫砂壺走到今天，已完全背離了原本存真、存趣的本性，變得功利無度，而失去了本性。你到宜興看過之后，你就知道我說的是大實話。
阿甘：那樣我倒不敢去了。
不真：為什么？
阿甘：保留點“不餿”的傳說吧！
仲敬干2011年9月12日中秋節(jié)于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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