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23/12/14 21:05:58 來源:西泠拍賣
西泠拍賣深耕文人硯多年,至今保有文人硯的最高成交紀錄。
本次2023西泠秋拍呈獻吳昌碩銘、沈石友藏運斤成風硯,
此硯誕于缶老親自趕往常熟為石友賀壽之際,二知己共度丙辰中秋之時,
是《沈氏硯林》中極為特殊的一方著錄硯。
清代文人賞硯、藏硯之風盛行,部分文人更是主動參與到硯臺的整個制作過程,大大提高了硯臺整體的審美格調(diào),出現(xiàn)了很多硯臺方面的專著和硯譜,也涌現(xiàn)出一大批藏硯名家。這方運斤成風硯的主人沈石友便是其中最為著名的一位。
沈汝瑾(1858~1917),字公周,號石友,
別署鈍居士,室名笛在明月樓、月玲瓏館、師米齋、鳴堅白齋,江蘇常熟人。
諸生,工詩詞,藏硯頗多,亦精刻硯。善書。
沈石友出身江蘇虞山富豪之家,以藏硯著稱江南,亦是詩壇名流。石友不喜交友,?!搁]門索居,人不樂予近,予亦不樂人近,惟與舊相知者酬唱簡牘往來而已?!古f相知者中與吳昌碩交誼最篤。
2023西泠秋拍
清·吳昌碩銘、沈石友藏運斤成風硯
銘文:風以順行斧剛斷,運斤成風靈在腕。日月光華旦復(fù)旦,傳世文章石不爛。丙辰中秋,石友屬,吳昌碩銘。
印文:俊
硯盒鈐?。喊咨尺椙f
19.9×16.6×3cm
出 版
1. 《沈氏硯林》,沈石友輯,民國原拓本。
2. 《沈氏研林》第103硯,日本二玄社,1981年。
3. 《沈氏研林》P238,239,上海書店出版社,1993年。
4.《文房名品展》P18,日本出版。
說 明
沈石友舊藏,橋本關(guān)雪遞藏。
據(jù)沈石友《鳴堅白齋詩存》可以得知,此方運斤成風硯作于丙辰年(1916)兩人共度中秋之時,三天之前正是沈石友的生辰。
是年,年過七旬的吳昌碩特意趕來常熟向石友賀壽。據(jù)《吳昌碩藝術(shù)年表》,老缶為此次賀壽,至少提前了五天動身,讓八月初七拜訪缶翁的鄭孝胥撲了個空。
沈石友有詩為記:
·《丙辰生日昌碩來祝,志感,兼以自壽》
君降甲辰吾戊午,感君來祝我開筵。漁樵侶度蟲沙劫,金石心堅翰墨緣。白發(fā)漸多難出世,青山不老共忘年。精神歲歲如龍馬,重約茶烹玉蟹泉。
·《昌碩畫松祝我生日,賦五言奉報》
故人寫喬松,祝我意良厚。謂此金石姿,得并天地壽。煙云娛道心,風雨起懸肘。永為特健藥,遠勝掃愁帚。自嗟氣劣弱,早衰似蒲柳。靜觀感深情,或者同不朽。得一愿已足,余畫可勿受。懸同坐右銘,時時見直友。
鳴堅白齋詩存書影
詩中講到沈石友為感謝吳昌碩的到來特擺筵席,其時山河破碎,民生離亂,欲效漁樵歸隱亦不可得,幸有金石知己翰墨故交,以為信念支撐。
“風雨起懸肘”描述了吳昌碩在壽宴上畫興大發(fā),想再作畫給壽星賀壽助興又被石友以“余畫可勿受”攔下的場景。七十歲以后,老缶常以耳聾自諱,不愿與人交談,從此詩可見,老缶如遇知己,仍然健談忘倦。
吳昌碩與沈石友交情可追溯至1882年,彼時沈石友24歲,在吳云的引薦下認識了這位比自己年長十四歲的金石書畫同好,兩人從此鴻雁往來不斷,吳昌碩更是形容二人關(guān)系為“雖處兩地精神通”。
身處兩地尚且精神相通,同處一地自然更是精神交會,讓本方運斤成風硯即使在《沈氏硯林》著錄硯中都顯得極為特殊。
出版物書影
此運斤成風硯誕生于兩人共度佳節(jié)之時,美景良辰,知己相對,缶翁詩才泉涌,落筆如風,樸茂的行書與氣勢磅礴的詩文相得益彰,讓這方硯具備了極高藝術(shù)價值,也具備了反應(yīng)二人審美的特殊性。
蘇軾(1037年—1101年)
八百四十年前,丙辰中秋,蘇軾懷念弟弟蘇轍寫下了《水調(diào)歌頭 · 明月幾時有》,他在篇尾發(fā)出千古一嘆:“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八百四十年后,丙辰中秋(1916)沈石友作《中秋感懷》:
生朝初度才三日,令節(jié)中秋又一年。
感事詩成添白發(fā),背時人獨倚青天。
誰揮玉斧驅(qū)云散,已缺金甌遜月圓。
遐想瓊樓銀漢外,未能歸去共飛仙。
東坡因知己不在身旁而害怕塵世之上過于寒冷,而沈石友和吳昌碩雖有知己相伴,卻因憂心國土殘缺、時局動蕩而塵慮太多,也未能拋開塵世,“歸去共飛仙”。
時局的動蕩外加年事已衰讓沈石友在這佳節(jié)愁緒萬千,發(fā)出“誰揮玉斧驅(qū)云散”的感嘆,這方形如玉斧的佳硯,雖然驅(qū)不散一天烏云,應(yīng)該也可以驅(qū)散詩人心頭的一絲陰霾吧。
此硯形如風字,又似斧形,這一形制特點被缶翁十分自然地化入詩中。風之柔順,斧之剛斷,能“運斤成風”,合剛?cè)釣橐?,則須“靈在腕”,落腳點還是在于文章翰墨。而日月輝映,時光流轉(zhuǎn),惟文章為千古之事,可與金石而同壽。
“運斤成風”這一典故出自《莊子 · 徐無鬼》,是莊子用來說明自己與惠施知己關(guān)系而講的一個故事,莊子借此感嘆惠施之后“無可與言、無以為質(zhì)”,恰如昌碩、石友兩位金石知己,缶翁在石友去世后便極少題硯。
《鳴堅白齋詩集》1921年刻本
吳昌碩為其題書名、篆耑、點定并作序
次年,沈石友身故,吳昌碩為其《鳴堅白齋詩集》的出版不停奔走,并親為點定、作序,讓沈石友的“傳世文章”擁有了“石不爛”的壽命,也讓《鳴堅白齋詩集》成為了這方運斤成風硯的回響。
十余年后,《沈氏硯林》所著錄的一百五十八方硯入橋本關(guān)雪之白沙邨莊。而后這批硯臺中的二十方被井上研山買下,其余則再次散出,如今大部分已經(jīng)不知去向。這方運斤成風硯的硯盒上還留有橋本關(guān)雪“白沙村莊”的鈐印,敘說著自己流轉(zhuǎn)的一生。
橋本關(guān)雪“白沙村莊”鈐印
本屆2023西泠秋拍文人硯專題依舊值得期待,除缶老佳作還將呈獻方以智、張廷濟、梁同書、汝奇、袁桐、陳枚、陳端友等題刻的文人硯精品,敬請關(guān)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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