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23/11/27 20:49:58 來源:美術(shù)報
“我是您忠心耿耿的仆人,祝福您和我一樣身體健康。我寫信遲了,但希望您能夠接受……我有許多話要對您說。”
1506年1月7日,在給摯友威爾巴爾德·匹爾克海默的信中,阿爾布雷特·丟勒聊起自己在威尼斯遇到的人和事,以及在藝術(shù)上的新進展。這是他第二次旅行到意大利,這時雖然是冬天,但威尼斯的陽光依然迷人,橋下的波光永遠閃爍而耀眼。
“這里的很多意大利居民對我非常友好。當我住在這里的時候,心都要被融化了。智慧的學者、優(yōu)秀的魯特琴演奏者、風笛手、繪畫的行家、有著高尚精神和美德的人們,都對我表示尊重和友好……當然我也有很多的敵人,輕蔑地談論我掛在教堂里的作品。他們對著我的作品大喊大叫,并且說不是古典風格的作品就不是好的作品。但是喬瓦尼·貝利尼在所有的貴族面前都盛贊我的作品,并且親自來找我,請求我為他工作,說他也會給我很好的報酬。讓我感動的是,他是一個對神很虔誠的人,于是我馬上答應了他的要求。他已經(jīng)很老了,但依然是最好的畫家之一?!?
1471年,阿爾布雷特·丟勒出生在德國紐倫堡,屬于當時神圣羅馬帝國的一部分,位于歐洲的中部。這樣的出生地仿佛就像是一個予他的神諭,因其向南可以穿越阿爾卑斯山到達意大利,向北沿著萊茵河則可以到達低地國家。在十六世紀的歐洲,出行并非易事,但仍然有一些線路沿河流和水道可循。早在1490年代,丟勒就曾到過意大利,這幾乎是從北部歐洲國家最早穿越阿爾卑斯山抵達意大利的藝術(shù)旅行之一。而在1505年的秋天,他第二次來到意大利并待到1507年的冬天。和上次一樣,他主要停留在威尼斯。在威尼斯的藝術(shù)家中,丟勒最崇尚的是喬瓦尼·貝利尼,這個威尼斯文藝復興的領(lǐng)袖大師。在這里他接觸了威尼斯的藝術(shù)圈子,也得到了喬瓦尼·貝利尼的賞識。在給紐倫堡人文主義學者匹爾克海默的信中他自豪而又欣喜分享著各種感受,而在這一時期的人物作品中也反映出了威尼斯畫派柔和美好的肖像風格。他在信中提到他創(chuàng)作于1506年的《醫(yī)生中的耶穌》是一幅半身群像,人物的頭部安排和構(gòu)圖都回應著那一時期意大利繪畫的特點,更加注重古典比列標準和新的光線效果,特別是手和面部的細節(jié)和情緒的表達。在畫面左前方老人手上的書中夾著的紙條上寫著“五天的工作”,表明丟勒是在五天內(nèi)完成了這樣一個溫暖生動而復雜的藝術(shù)呈現(xiàn)。在這里我們可以看到,這位德國藝術(shù)家巧妙地融合了北歐和意大利的兩個文藝復興世界,從地理上的穿連實現(xiàn)了文化和藝術(shù)風格的交融與創(chuàng)新。同年,丟勒還完成了在圣巴托洛梅奧教堂德國人禮拜堂的祭壇畫《玫瑰花環(huán)的盛宴》。這幅偉大的作品表現(xiàn)了玫瑰經(jīng)兄弟會的理想盛宴。圣母、圣嬰、圣多米尼克和天使以玫瑰花環(huán)的形式給信徒們祝福。所有的人物都對稱地聚集在圣母周圍。在左邊,是以跪著的教皇為首的教會首腦;在右邊是世俗權(quán)力的代表,有國王和后來的皇帝馬克西米利安一世,他正在接受圣母的祝福。宴會上出現(xiàn)的其他人物的臉部有著肖像的特征,但他們的身份已很難識別,因為其中一些人的頭部在1839年至1841年對這幅畫進行了大規(guī)模修復期間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而右邊樹下那個披著金色長發(fā)的人面部特征明顯,正冷靜地注視著這一盛況,這就是丟勒本人。他拿著的那張紙上有他的簽名和作品的創(chuàng)作日期。也是在這一年,丟勒還短暫地探訪了博洛尼亞,在10月寫給匹爾克海默的信中感嘆道:“離開這里的陽光我將會多么寒冷!在這里我是一個紳士,而在家里我像一個寄生蟲?!毖哉Z之間充滿了對意大利的喜愛和眷念。
1507年2月,丟勒回到了紐倫堡。而在意大利的經(jīng)歷和收獲,持續(xù)影響著他的創(chuàng)作。他從達芬奇、拉斐爾和威尼斯藝術(shù)家那里汲取靈感,形成了自己獨一無二的風格特征和創(chuàng)作理念,既有北部歐洲硬朗的氣質(zhì)和冷靜的宗教性,又有著意大利的浪漫和人文主義理想,還有他無以倫比的想象力。1513年到1514年間,丟勒創(chuàng)作了他最偉大的銅版畫:《憂郁之一》《騎士、死亡和魔鬼》和《圣杰羅姆在研究》。這三幅作品并非真正意義上的一個系列,但確實對應了中世紀學術(shù)界的三種美德——道德、神學和智識。
1518年的夏天,丟勒旅行到奧格斯堡,并在那里認識了神學家和宗教改革家馬丁·路德。丟勒很快就成為馬丁·路德的忠實追隨者。
1520年,丟勒和他的妻子踏上了穿越尼德蘭的旅程,在亞琛參加了查理五世的加冕禮。1520年12月前往澤蘭,1521年4月又前往布魯日和根特,在那里他看到了揚·范艾克、羅希爾·范德威登等十五世紀弗蘭芒大師的作品,然后又經(jīng)科隆回到安特衛(wèi)普,1521年夏天,由于身體狀況不佳,丟勒回到紐倫堡再也沒有離開。在他生命的最后幾年中,他主要致力于研究,寫了很多理論和科學的著述,直到1528年去世。
在丟勒之前,從來沒有任何一位藝術(shù)家像他一樣游歷歐洲。他永不止息的好奇心和永不枯竭的創(chuàng)造力,他橫空出世的才華,還有跨越地域和文化的經(jīng)歷見識,成就了北部文藝復興的偉大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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