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23/10/9 21:31:57 來源:中國當代藝術網(wǎng)
2023年10月06日藝術家普鵬“流動的盛宴”個展在北極熊畫廊(上海)開幕,本次展覽將展出藝術家二十余件架上繪畫.
展覽至2023年11月01日
展覽地址:上海市普陀區(qū)莫干山路50號6號樓102室
普鵬的繪畫有一個復雜的構成,表面上看是光怪陸離,一片斑斕;仔細看去卻有無比豐富的內容。以浮生集里的某件作品為例,《浮生集 No 166. 龍圖騰3》,畫面上是各種形象的密集堆砌,怪獸、飛禽、植物、人物,縱橫交錯地排列,似乎毫無秩序。偌大的畫幅不是事先的設計,也沒有進程的安排,畫筆跟著感覺走,畫到哪兒算哪兒,畫出什么東西也由他自己去。這樣看去,他的畫有涂鴉一般的性質,沒有現(xiàn)成的規(guī)矩,沒有感性和理性的分別,涂鴉意味著觀念的隨意,不是那種原始的自動主義。但是包含了自動主義的因素,不過不以自動主義的效果顯現(xiàn)出來。在畫面的左上方有一個隱約的人物形象,這個形象雖然有點夸張,卻是準確的造型,一縷側逆光勾勒出準確的輪廓,顯示出良好的造型基礎。這個形象隱匿在陰影之中,像一雙隱藏在暗處的眼睛,凝視著外面的花花世界。其實這個形象在他的不同作品中反復出現(xiàn),它有著自我的暗示,但不是原始的自我,而是文化提煉后的自我。在這個形象中,至少包含了三個重要的因素,學院的造型基礎,版畫的平面構成和動畫的想象效應。這些都不是原始的涂鴉,而是文明身份的無意識顯現(xiàn),同時也意味著在普鵬的繪畫中出現(xiàn)的所有原始的暗示,無論是圖騰、巫術還是神話,都是在文明的凝視之中。
普鵬的色彩顯現(xiàn)為一種詭異,他不追求任何色調的和諧,而是像黑暗的夜空中閃爍的極光。他用丙烯作畫,卻不靠攏油畫的調子,而更像國畫顏料的石青石綠。真正的大紅也不使用,代之以一般的暖色,赭石和褐色。這樣的色彩沒有強烈的對比,但溫和的赭色的襯托,使得單純的冷色更加純粹。這種色彩處理是現(xiàn)代主義的手法,最早出現(xiàn)在野獸派的搞法中,后來在大眾文化中廣泛運用。普鵬的色彩來源正在于此,也就是說來自于大眾文化。他可能是無意識的,但我們看到了游戲的影子。再往下看,游戲的色彩更加濃厚。占據(jù)一個大紅褐色塊的是一個馬頭(抑或牛頭),呲牙裂嘴,雙目圓瞪。在整個灰暗的畫面上顯得很突出。在它旁邊是一個麒麟式的怪獸,密集的線條勾勒的鱗片覆蓋在形象上,使它與藍色的背景融為一體,似乎有些神秘。它的頭上有一個類似于獨角獸的角,兩邊分開樹杈也像動物的兩個頭角,莫名其妙生長在這里,有說不清的理由。再往上看,與人物幾乎平行的黑暗處,有一只鸚鵡和旁邊的烏鴉,它們朝著人物的方向。人在凝視著世界,它們卻像凝視著人,一場詭異的對話。這些形象的出現(xiàn)都是不可解釋的,沒有邏輯性。將這些形象連接起來的是無數(shù)細小的圓形的符號,之所以說是符號,因為它們沒有自然的屬性,更像硬幣一樣的東西,串連在一起,給人以不自然的樹葉和花草的感覺。這應該是森林的暗示,但不是自然的森林,而是仿真的森林,是使我們沉淪于中的當代社會的景觀與圖像的叢林。在叢林中還隱藏著極小型的人的形象。在畫面的右下角,有一個騎在怪獸身上的裸體,性別不詳,顏色暗淡,勉強地浮現(xiàn)在陰暗的背景中。在它的遙遠的對角線上方,有幾個淺色的人形,只有頭部,似頭骨又似骷髏。它們的意義也不好解釋,但參照達利的超現(xiàn)實主義,可以理解為一種無意識的設定,一些細小的符號往往是主題的暗示,裸體和死亡的象征總是夢里的東西,它超越意識的時空,重疊在生命的歷史,既是對生命的渴求,也是對死亡的抗拒。在如此龐雜和紛亂的人生,它警醒著自我的存在和從容的面對。
按照以上的分析,普鵬構造了一個復雜的系統(tǒng),形象和符號相互穿插,想象和仿真隨意填補,筆隨意到,刻意無痕。在他的畫中,看不到任何規(guī)則的規(guī)定,也無法預想他的每一步落筆。他似乎是在一個極其原始和自我的情境中,和盤托出一個超現(xiàn)實的世界。他好像有著和我們不一樣的思維和想象,原始、野性、蠻荒和超然。我們自然會聯(lián)想到他的出生和童年,他的少數(shù)民族身份。他多次提到家鄉(xiāng)的風俗,殘存的巫術,節(jié)慶的祭祀和鄉(xiāng)土的葬禮,在童年的記憶和成長的經(jīng)歷中,這些因素在多大程度上銘刻在他的無意識中,最后粗野地顯現(xiàn)在他的涂鴉。這是一個簡單的推理,只會作出一個他是原始主義畫家的結論。但他恰好是一個現(xiàn)代主義的,甚至后現(xiàn)代主義的畫家。精神分析學的推理只是對他的身份的提示,他畢竟不是生活在荒原,他受過系統(tǒng)的學歷教育和學院訓練,他的原始主義和超現(xiàn)實主義的圖式實際上是對于自我的表達方式的選擇。用他自己的話來說,“我意識到自己的人生體驗不僅僅局限于出生和童年,還有更多的是自己來到異鄉(xiāng)求學的生存狀態(tài)下的感觸和現(xiàn)實,那才是離我最近、也離我最真實的部分……。”通過對他的圖式分析,可以看出,他的關鍵在原始與文明的碰撞,他利用其特有的身份營造出難以言說的詭異和荒誕。但是,這個圖式離我們并不遙遠,因為它不是真正的巫術和祭祀,它的視覺表象只是大眾文化的翻版,仔細看去,他的幾乎每一個形象或符號,都會有大眾文化和學院藝術的原型,但經(jīng)過他認知的和想象的組合,演變成他獨特的精神表達,我們陷入他的圖像的迷宮,或者追尋圖式的來源,或者思考符號的意義,但總是會忽視最重要的一點,他大量挪用的當代圖譜,無論經(jīng)過怎樣的組合,都是要表達一個當代人的精神困境。當代人的意識已經(jīng)完全被大眾媒體變幻莫測的廣告、娛樂和大眾文化所殖民?,F(xiàn)實消失在仿像之中,人的存在只有通過仿像來證明,人迷失在仿像的迷宮中。和我們一樣 ,普鵬也是陷入這個迷宮,不同的是,他有著原始的眼睛和超然的想象,為我們制造了一個他看來的迷宮。
文/易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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