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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偉/文

　　 民國濟南畫壇上，從諸城投親到濟南的程公博先生，性情溫文爾雅，一派君子之風。其青綠山水獨樹一幟，繪畫上取法宋元，在吸收西方繪畫元素基礎上，追摹馬遠，采用半工半寫的手法，作品構思清新，干凈利索，有墨有色，以靈性多變的語言風格“外師造化、中得心源”，意境超越古今；他的書法宗王羲之、趙孟頫，真書、隸書俊邁，小楷尤精。程公博還工詩詞，喜京劇、精金石，書、畫都是他的心性的自然流露，透出中國文人特有的審美心境和人生態(tài)度。

左一為程公博

一

　　 程公博(1912-1961)名德厚，字公博，號耕波，常以字行，祖籍山東諸城程戈莊。程戈莊位于諸城西北，明洪武年間程氏遷此，家業(yè)興盛，改名程古莊，后諧音演為今名。程公博的父親系清末民國間諸城郵政局員工，母親為家庭主婦，她心靈手巧，會刺繡、善剪紙，剪紙從不起稿，更令人驚奇的是她能隨心掌控剪紙的形狀，隨手裁剪喜鵲、牡丹等皆形象生動，無論是納福迎祥，還是祈求平安的題材，都滲透著她對美的藝術想象和創(chuàng)造精神。程公博從小受到來自母親民間文化藝術熏陶，給他從事美術發(fā)揮了啟蒙作用。程公博母親勤儉持家，與人友善，對他性格的養(yǎng)成更是有不可替代的教育功能。

　　 程公博在諸城度過了童年和少年時光，他學習刻苦，熟讀經典文章，業(yè)余時間苦練書法、繪畫，通過不懈努力，在上海的美術學校學習，在上海接受了系統(tǒng)的美術教育，無論書法、國畫，甚至是西方繪畫的速寫、水彩、工業(yè)產品設計等，他都有很高的藝術造詣，他曾經為于希寧畫過速寫，造型準確、線條流暢有力，具有很高的藝術水準。

　　 程公博還會繪制插圖。1904年日俄戰(zhàn)爭期間山東省內興起第一支紅十字會，興盛于辛亥之役，大規(guī)模發(fā)展于中華民國建立之后，直至1937年抗戰(zhàn)全面爆發(fā)前，形成山東紅十字運動發(fā)展第一個高潮。紅十字會本著“博愛、人道”宗旨，進行恤兵救護，從事恤兵、賑災、施療、救護工作，忠實地履行著人道主義精神，1936年7月，程公博、胡中民本著“服務社會、造福人群”的宗旨，他倆積極倡議、組織下，出版石印本《擔架法講義》課本，該課本內容分為擔架制作法及用法、擔架的口令、臨時速成擔架法以及人力肩負法四部分組成，為讓學員能夠快速、直觀了解書中的內容，程公博編繪了詳細的圖畫說明，配合文字進行演示，這本由諸城恒心印刷局，菏澤崔江亭、平度姜受遷、菏澤王煥然校正，作為中國紅十字會救護訓練班用教材，對于在戰(zhàn)爭中冒著槍林彈雨的戰(zhàn)士，在遭受創(chuàng)傷后進行及時、快速轉移、安排，實施緊急救護發(fā)揮很大的作用，為普濟群黎，挽救生命，貢獻出個人的力量，得到社會各界的廣泛好評。

　　 程公博的爺爺在諸城去世后，恰巧遠嫁濟南的姐姐程界恕行伍出身的丈夫張耀臣去世，她在魏家莊道化小學任教，留下偌大的家業(yè)無人照料，程公博攜父母、與夫人王俊杰等一起，從諸城全家搬遷到濟南，住進張家在濟南魏家莊的二進的院落里。

　　 魏家莊張家宅院位于魏家莊教堂北鄰，門前穿過胡同即是經二路，程公博一家將最南面三間房舍租賃給孫中元全家居住，程公博一家住在二進院的西面房子里。

　　 程公博是位熱愛生活的人，他在業(yè)余時間有兩個愛好。一是經常蒔花弄草。他在院落東側養(yǎng)了三十多種花草植物，尤其偏愛多刺肉質的仙人掌盆栽，如仙人頭、仙人球、仙人山，或者似葉非葉的蟹爪蘭、肥厚挺拔的蘆薈、周身斑紋的虎尾蘭、以及葉叢緊密直立成蓮座狀的石蓮花等，這些花卉無一不是性喜光、喜暖熱、喜干燥，他們在院子的角落四季常綠，多刺花形小，在程公博的悉心照料下厚重健壯，葳蕤茂密。在程公博的外甥女張鶴齡的回憶中記載，“他雖不種植（名花），卻并不排除對它們的認可與信仰。譬如他常掛在口頭上的是:與菊同野、與梅同疏、與蓮同潔、與蘭同芳。常常對我們說:要學野菊郊野從生隨遇而安，要學寒梅錚錚鐵骨無所畏懼、要學蓮花出污不染潔身自好.要學蘭草幽谷生存樸實芬芳”，可見程公博蕙質文心，知行合一，他還為張鶴齡篆刻了一枚閑章“友梅”，成為張鶴齡一生的筆名雅號。其次程公博業(yè)余喜歡制作拓片，他收藏一塊約二尺見方的石刻墓志銘，閑暇時，他用棕刷將石碑擦拭干凈，鋪上宣紙鋪平后，不時用棉球狀的拓包輕叩石刻，碑文就可以清晰地拓印在預先平鋪的白紙上。事后，程公博總是呵護有加地將石碑安放在不易被碰撞的角落，書畫之友來索求拓片后，程公博慷慨贈與，然后再繼續(xù)拓印保存儲備、再相送、再拓印。

二

　　 日寇占領濟南后，日本侵略者采用法西斯暴力手段對中國人民進行殘酷鎮(zhèn)壓的同時，還操縱控制漢奸傀儡政權、偽設組織、偽設社會團體和學校等，建立起一套完整嚴密的奴化教育體系，竭力向中國人民灌輸附日賣國思想，進行奴化欺騙宣傳，妄圖從思想上征服濟南民眾，達到其同化中國人民的目的，使?jié)厦癖姼市慕邮芩麄兊闹趁窠y(tǒng)治，當亡國奴。

　　 在那個兵荒馬亂的年代，人們忙著逃命，很少有人買畫欣賞、收藏，畫家不為日本侵略者和偽政府服務，很容易失去曾經的經濟來源，程公博的全家陷入生活的困頓。程公博寧愿貧困，也不為日偽之淫威所屈，他靠給店鋪寫書法、賣畫的微薄收入，支撐起一家人的生活。

　　 在抗戰(zhàn)期間，程公博無疑陷入苦悶和困頓之中，幸虧還有畫家朋友們慰藉他孤苦的心靈，比如，老濟南商業(yè)中心“萃賣場”拐角處的“大峰畫社”，就是他常去的地方。1941年自淄博搬遷到濟南的許大峰，在畫社的窗外搭了一間四平方的“東籬草堂”，草堂僅容一桌一凳，屋外小院有一張石桌、幾個石凳，這里卻成為當時濟南幾位知名畫家的匯集地，程公博與黃固源、黑伯龍、支有年、勞福泉、闞覺如、任曉麓、黃立蓀、汪皎臣、弭菊田、岳祥書等成為常客，或一二人，或三五人一起喝茶，聊天，時常談論時局以抒發(fā)憂國憂民的情懷。程公博拿來畫好的扇面或小幅山水畫請許大峰代賣，許大峰也把應下來的山水畫任務交給程公博去畫，那艱難困苦的日子里，畫家通過切磋畫藝來“報團取暖”，通過相互幫助度過生活的難關。在許大峰的10歲女兒徐小峰眼中，“程叔是位很瀟灑、利落、干凈的文化人，尤其他那作畫或指點評論作品時的習慣動作，至今記憶猶新，總是穿一件合體的衣袖很長的蘭布長衫，左手總是背在身后，右手衣袖稍挽露出一段潔白的內衣袖---”，“程公博叔叔是我父親的畫友。程叔非?？蜌?、不太愛多講話，每次給他倒茶送水總是用手靠一下茶杯表示謝意”，程公博當時就畫青綠山水畫，他的作品非常靈活、雋美、非常耐人尋味，程公博與許大峰一起畫扇面，相互切磋技藝。

　　 生活再清苦，程公博也能尋覓到生活的樂趣，在那段艱難的時期，程公博最大的興趣是京劇國粹藝術，他拉的一手好胡琴，尤其在夏日的夜晚，他都會用二胡伴奏自拉自唱，經常演唱的曲目有《甘露寺》、《四郎探母》、《打漁殺家》、《霸王別姬》等。不僅如此，他的許多書畫摯友，比如，關友聲、黑伯龍、李苦禪、陳左黃、黃固源等，“他們并非每次都要揮毫作畫，更多的時候是吹拉彈唱”。關友聲先生是來訪次數最多的畫友，他幾乎是曲不離口，而且練就起霸、打把子、走快步等基本功，興來時，畫案前就是他的戲臺，只要他一擺開架式，程公博立馬拿出胡琴熱情伴奏，他們配合如同行云流水般默契，關友聲京戲唱的有板有眼、程公博二胡拉的如醉如癡，兩人成為不以利害相交的朋友，情趣相投的知己，京劇國粹，成了凝聚他兩牢不可破的紐帶，也是他們對抗艱難困苦最有力的武器。

三

　　 抗戰(zhàn)勝利后，日本侵略者被趕出中國，民族獨立得以實現，程公博滿心歡喜地迎接新生活的到來。

　　 為解決山東藝術人才匱乏的桎梏，1946年10月，菏澤人王玉圃在濟市西南郊五里牌坊閑置的洋灰公司辦公大樓內，創(chuàng)設私立濟南南華文學院，孫中山先生的哲嗣孫科任董事長，董事中有張東木等多位濟南的實業(yè)家。學院設藝術、文史、體育三系，聘任的各系教師多為當時知名學者和教育界名流，程公博和老友關友聲、嚴薇青、欒調甫、孫健之、黑伯龍、李季平、王錫昌、呼盉齋、弭菊田、吳鳴崗、王先進、王鳳年、崔祝生、蔣澤春、張東木、王治安、陳子平、程維屏、馬翕愼、任曉麓、何作人、趙彌華、劉嘯清、段黎民諸先生都是藝術系的教師。南華文學院美術專業(yè)考試為當場繪制一幅素描、寫生、國畫作品。新生入學后開始學習國畫山水、花鳥、人物、西畫素描、水彩、油畫、版畫、工藝美術、書法、篆刻、音樂等課程。黑伯龍和程公博教授國畫教授，呼盉齋教授西畫，趙彌華教授圖案，關友聲教授畫理書法，彌菊田教授工藝，孫建之教授國文。教學伊始，各位老師都沒有講義，程公博采用邊講授邊編寫的方式，在講授中以實踐與理論并重，相輔而進，用課堂講解與室外寫生相結合的方法教學教授國畫基礎和青綠山水畫，深得學生愛戴和尊敬，培養(yǎng)了劉如璞和房潤蘭等，他還將房潤蘭收為弟子，悉心培育。1947年美術節(jié)，南華文學院在濟南市青年會舉行第一屆師生畫品展覽會，此后，又于同年8月舉行第二次畫展，“全市轟動，本省教育當局，亦躬往參觀指導，且贊美不置，雖成立日淺，而師生同聚一堂，尋究理法，漸具心得，優(yōu)秀學生，頗不乏人焉”，得到省垣知識界好評。不僅如此，程公博還到抗戰(zhàn)勝利后，在原校址重新開辦的正誼中學兼任美術老師，當時正誼中學路孟凡任校長，胡善浦任訓育主任，李晟公任教務主任，1946年度在校學生844人，16學班，教職員40人，程公博與吳天墀、張茂材、韓立復、黑伯龍、劉筱卿等在正誼中學輔導學生美術，學校經費緊張時，他們就義務教學，為提升學生素質，提高學校教學質量發(fā)揮了作用。

　　 程公博不僅熱心教育事業(yè)，也積極參加社會活動。1946年秋，中華全國美術理事會理事長張道藩因公務蒞臨濟南，面囑山東美術界組織山東美術會，以推動山東久已荒蕪的藝術園地。關友聲、程公博、趙彌華、吳天墀等多方籌備，廣泛聯絡畫友，至1947年4月6日，在濟南青年會召開成立大會，并召集當地機關國民黨省黨部、市黨部、綏河新聞處、濟南市政府、防守司令部、警察局等代表參加，下午3點典禮正式舉行，到會委員共計45名，都是濟南市美術界知名人士，經由畫家閆友蘭主席報告籌備經過，由綏河新聞處王子正、市政府相繼致辭，程公博與關友聲、黑伯龍、閆友蘭、張茂才、吳天墀、岳祥書、孫育孺、趙非石、弭菊田、劉嘯清、呼盉齋、趙彌華等為理監(jiān)事，分別負責會務，推舉關友聲先生任理事長，協(xié)會名稱定為為中國美術會山東分會。在當時民生凋敝，人心浮動、意識混亂的時候，程公博和關友聲等人積極參與中國美術會山東分會的籌建，以美術作為為市民推動文化發(fā)展的利器，以實現為美術學業(yè)的理想，濟南的美術界在抗戰(zhàn)勝利后著手開展了一系列的活動，在《美術年鑒》中刊登《山東一年來藝術運動》的文章：“山東的藝術文化有過悠久的時間，淪陷八年，文化被摧殘，藝術家被壓迫，一切都被統(tǒng)制而停止活動，成為文化黑暗時期。受難的作者永不會忘記過去悲慘的浩劫，在畫家畫面上常常流露出他們的隱痛，有不堪回首話當年之感。山東負著地下工作的愛國畫家如關友聲、張茂材、程公博、王訥、黑伯龍、岳祥書、吳天墀、呼盉齋、弭菊田、王子正、會廣敏、董劍平、孫育孺等十余人，在淪陷期間深的苦干，以美術配合抗戰(zhàn)美術宣傳工作。國畫是武器，筆桿是槍炮，振作人心，收效甚宏”，闡述了時任政府對抗戰(zhàn)期間濟南美術工作的總體論述，褒獎了關友聲、程公博、張茂材、吳天墀等在淪陷的濟南從事美術事業(yè)，喊醒民眾，與日本侵略者和偽政府作斗爭的歷史史實，程公博等以美術激發(fā)人類良心，作為為市民推動文化發(fā)展的利器，作為民復興運動的前驅，以實現為美術學業(yè)的至高理想，孜孜匪懈，做了于國于民有意義的事情，在濟南美術發(fā)展史上有著濃重的一筆。

四

　　 解放濟南后，程公博以入世的心態(tài)，積極迎接新中國的誕生，并投入到新社會的建設洪流中。此時，程公博的青綠山水達到了濟南歷史高度，他汲取宋代青綠山水畫趙伯駒、趙伯骕、王希孟等滋養(yǎng)，他的山水畫重視布局，畫面講究疏密有致，描繪了峰巒疊嶂、江河湖水、野渡漁船、亭臺村舍以及捕魚、行旅等游人活動。他的畫大都用是用礦物質的石青、石綠，從而使山石顯得厚重、蒼翠，遠景中汲取了元代追求清淡、高雅、清幽、疏簡，講究黑白之韻的藝術追求，簡澹樸拙，顏色清淡，書卷氣十足，富有濃郁的抒情意味，涵養(yǎng)著深厚的中華傳統(tǒng)文化精神的內涵和審美逸趣，又極具鮮明的藝術個性，將絢麗的色彩和清新的韻致融為一體，在傳統(tǒng)的堅守與新的審美元素的吸收中，以自己特有的筆墨創(chuàng)造了青綠山水的新境界，在濟南獨樹一幟。

　　 但是，經濟壓力也悄然壓上程公博的肩頭。他先在濟南正誼中學擔任美術教師，程公博珍視這份工作，他在教學之余，無償承擔了正誼中學很多寫寫畫畫等宣傳雜務，有時，還幫助外甥女所在的魏家莊道化小學進行宣傳品制作、設計圖表等。當時，程公博是家中唯一的頂梁柱，正誼中學微薄的薪金，養(yǎng)活七八十歲的老娘、父親、纏足孱弱的姐姐、罹患重度結核病的妻女，此外尚有正在讀書的兩個外甥女。不幸的是，他的唯一的女兒程代娣6歲時不幸夭折，給他身心造成難以愈合的創(chuàng)傷，中學美術教員的工資對他來說確實是杯水車薪，他不僅每日里提心吊膽地生怕被解聘，那時藝術市場更是低落到到極點，盡管他的書法作品真草隸篆樣樣皆精，大到榜書牌匾，小到扇面以及節(jié)日所需之對聯、門媚中堂，他因為書寫這些占用了他大量的業(yè)余時間，但經濟上的困窘依然讓他入不敷出。

　　 1955年合作化高潮時，濟南市會畫畫的都組織起來成立了美術組，程公博繪制了大量現代人物，包括宣傳畫、連環(huán)畫、專題組畫等，當時他還從事篆刻，兩整套篆刻刀都已被他常年累月使用，導致斷角，篆刻夾板也更換了多套。他除了工作上的需要外，還給自己作品上使用的數十枚小篆印章，程公博為外甥女姊妹留下了兩枚字號印章--“友梅”和“友琴”，成了姊妹倆對舅舅永恒的紀念。

　　 1957年，全國開展整風和反右派斗爭后，程公博因為歷史原因被迫辭去教師職務。為了生存，他掩藏了患肺結核、肺氣腫的病歷和帶血漬的手帕，在外邊找事情做以謀生。經濟實在困頓之時，他曾經鼓足勇氣面對權勢沖天的房客孫中元討要房租，竟被租客用磚頭、石塊砍砸得頭破血流，遍體鱗傷的程公博不得不在家中養(yǎng)傷多日，才得以繼續(xù)出去覓食。后來，孫中元因為參加還鄉(xiāng)團被當成反革命被鎮(zhèn)壓，算是上天還回程公博一個公道。

　　 此時的程公博貧病交加，他不得不無奈地放棄自己心愛的繪畫事業(yè)，而多次奔赴外地，給一些劇團做美工，繪制布景道具以換取微薄的酬報補貼家用。他先在泰安市山東梆子劇團繪制布景，因為他繪制的布景絕不同于從舊劇中抄襲借用，而是嵌入他個人創(chuàng)意，程公博諳熟戲劇及音樂，文藝修養(yǎng)極高，他繪制的布景融進他對劇情的理解，多為完整獨立的場景畫面，色彩上以明快醒目的頗具感染力的藝術效果，常常拉開大幕后，演員尚未出場，就能引來一片熱烈掌聲，為整個演出起到了響亮的頭炮效應，頗得演員與觀眾的贊賞。他還曾改編了一部現代神話劇---美麗的華西麗莎，演出時觀眾幾乎場場爆滿，劇組將他和劇團的主要演員一樣安排在單間，而且每天給他提供2兩白酒解乏，劇團的演職人員無一不尊重他。

　　 后來，程公博的身體情況每況愈下，他到了離家更近的濟南魯新豫劇團。1959年2月，濟南市文藝團體精簡，魯新豫劇團下放歷城，更名為“歷城豫劇團”，程公博與劉笑非擔任美工，在歷城豫劇團任藝術指導，兼任美工、繪制而景，此時，他以青綠山水繪制的《十五貫》巨幅布景，很多山水或長卷花鳥形象逼真、色彩鮮明，蒼秀之氣，均為其嘔心瀝血之作，當時濟南很多觀眾不全是沖著戲劇去看戲，有的居然為了欣賞程公博精湛繪畫藝術而專程去劇院。

　　 劇團的工作沒有作息規(guī)律，勞動強度很高，經常連軸轉的辛勞，使程公博衰弱的身體每況愈下。1961年夏天，程公博病倒在劇團響鑼密鼓的演出之夜，濟南民國美術史的一位全才式的青綠山水畫家，永遠告別了他所眷戀的人世間。他的外甥女在整理舅舅程公博的遺產時，在他的衣袋里只找到了五十斤配給糧票，其它分文全無。濟南魏家莊家中的畫案上，一塊作畫用的舊毛氈、套調色碟和筆洗、一套篆刻刀、一匣印章、一套真草隸篆字帖、一套芥子園畫譜、一支筆桿上嵌有“書有未曾經我讀、事無不可對人言”刻字的大號毛筆，成為他留給這個世界的最后的遺產。

（作者為國網山東電力公司張偉，鳴謝王永平對本文亦有貢獻）

　　 參考文獻：

　　 畫家張鶴齡的回憶文章：《回憶我的舅父程公博》

　　 畫家許小峰的回憶文章：《溫文爾雅---憶山水畫家程公博叔叔》

　　 張鶴仙的口述資料

　　 謝兆友《歷城豫劇團畫家程公博、劉笑非》 山東大學出版社《歷城記憶-文史資料》第二十四輯2014年12月版

　　 王大章《濟南南華學院藝術系簡述》2020年12月1《齊魯晚報-齊魯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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