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23/7/26 20:26:08 來源:美術報
布呂爾是德國科隆近郊的一個小鎮(zhèn),在清晨細細絨絨的陽光中,穿過廣場上整潔的噴泉和街角邊隨意的小花,一直走到馬科斯·恩斯特博物館。開闊的草地上有孩子在玩耍,穿著繽紛的衣服,遠遠望去如盛開的小花一般在陽光中搖曳。遠處的博物館和放置在博物館前的沙瑪·帕蘭沙的巨型黑色人像雕塑則帶來另一種時空感受。
1891年4月2日,馬科斯·恩斯特出生在科隆的布呂爾。隨著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的爆發(fā),1915年到1917年間,“達達主義”在歐洲迅速蔓延開來?!斑_達”是一種超越現實的反文化宣言,是對資產階級文化優(yōu)越感所帶來的那種矯揉造作的強烈而深刻的反動。1918年,馬科斯·恩斯特和漢斯·阿爾普成立了“科隆達達”藝術組織,并出版刊物發(fā)表藝術宣言?!翱坡∵_達”解散后,1922年,在安卓·布勒東的協(xié)助下,馬科斯·恩斯特第一次在巴黎舉辦展覽,并到達法國。
在法國,他和超現實主義詩人保爾·艾呂雅與其妻子加拉住在一起。他們的居所成了藝術家和詩人們聚集的地方。他們在一起策劃出版詩集、策劃展覽、進行藝術辯論,醞釀著一個新的藝術運動——超現實主義。在恩斯特的《什么是超現實主義》中稱“超現實主義”為“詩性的爆炸”。這一年,恩斯特創(chuàng)作了大幅油畫《朋友的重聚》, 畫面中不同時代的文化名人聚集在一個崎嶇的山巖上:恩斯特自己穿著綠色的西裝坐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腿上,陀思妥耶夫斯基人生和文學的悲劇性似乎是恩斯特藝術思考的一種隱喻;背后遠處站著的是文藝復興時期的藝術家拉斐爾,右邊披著紅色披風的是超現實主義的代言人安卓·布勒東,正在激昂地宣讀新的文化宣言,而穿著黃色西裝的阿爾普卻獨自伸手面向左邊。第一排的人用手勢進行著交流,后面的人則流露出對新藝術運動信徒一般堅定的追從。整個場景如同夢境和幻覺,人物的姿態(tài)和排列像是在室內,各自默然獨立又相互關聯,但腳下的巖石和背后的雪山卻分明荒涼險峻,傳達出不可思議的時空錯覺。左右下角各有一張寫滿名字和編號的紙,以此種略帶天真古拙的直接手法來表明畫中人物身份,是對傳統(tǒng)人物繪畫形式的一種反叛,并充滿幽默感。暗黑的背景及虛淡的兩個圓圈,暗示了這個聚會讓日月黯然無光,新的標志即將到來,超現實主義將全面影響藝術、政治和社會生活。整個畫面既風趣詼諧又怪異荒誕,體現了藝術家獨特的詩性而又怪誕的超現實主義風格。
二戰(zhàn)爆發(fā)以后,恩斯特幾次被當作敵方的間諜而被拘禁。1941年,他在美國收藏家佩吉·古根海姆的幫助下到達紐約,而他也與佩吉在途中結婚,他們的住所立即成為美國和歐洲藝術家們聚集的場所。但這樣的時光并沒有延續(xù)多久,1942年,恩斯特遇到了美國藝術家多蘿西婭·唐寧。這一次遇見促使他于次年與佩吉離婚,在1946年和唐寧在洛杉磯與雷曼夫婦舉行了雙婚慶典。從此直到他85歲去世,他們在一起共同生活了34年,從未分離。恩斯特每年都會為唐寧作畫,他稱之為“D-panitings”,因為每一幅畫中都有字母D,也就是多蘿西婭(Dorothea)的第一個字母。這些作品把內在的精神主題植入藝術家使用的不同手法中,大多敘述夢境和夜色,還有那難以描述的超現實主義詩意和魔幻的愛的呈現。作品有多種藝術手法的應用,印刷、拼貼、擦印、現成品的組合等等都是靈感的來源,體現了藝術家后期的風格。
而創(chuàng)作于1924年的《被夜鶯嚇著的兩個孩子》,則是他超現實主義創(chuàng)作時期的代表作。這是裝置和油面組合的作品,木頭拼裝而成的房子及柵欄分別突出了面框,遠處的田野、天空是油畫描繪的美麗世界。夜鶯是少數在夜里鳴叫的鳥類,這是一個夜晚的故事。畫面中杏黃色晨光從天際灑下,兩個驚恐的孩子在草地上,還有一個在男人懷里。希臘神話中夜鶯是埃冬的化身,象征著對死者的哀思。據說這種哀思是源于藝術家童年的一個死亡經歷。奇異吊詭的故事如一個夢境,沒有邏輯,不可思議,卻又包含著強烈的情緒。
當我第一眼望向恩斯特的時候,我唯一能確定的就是大量不確定甚至否定的關于深思熟慮的信息。從微觀的有魔力的圖像和私人化的內省,到令人震撼的紀念碑式的視覺呈現,交叉融合成強大的沖擊波,超越了個人的神話和夢境,是恩斯特用圖像詮釋的一種群體經驗。這些圖像明確地再現了20世紀繪畫史,并將之濃縮成一種對抗的、毀壞的體系。并且,這些和諧、明亮的作品為憂傷和恐懼開啟了通往無邊歡欣的道路,這兩者在恩斯特的圖像世界中緊密結合,這是恩斯特以他近70年的藝術生涯所傳達給我們的無意識的反思。
有這樣的一個故鄉(xiāng)是幸福的,遠游的人最終有了靈魂的皈依。夢中最嬌柔的花朵和最清澈的流水,最迷人的夜色和最耀眼的日出,它們在歲月中交織、變幻、飛揚,是永恒的原鄉(xi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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