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23/7/19 21:38:46 來源:中國藝術報 作者:顧琴
21世紀人類文明與社會繁榮發(fā)展,科技、文化、教育、藝術等各個領域都取得了巨大成績。當今相較以往任何一個時代,都因科技迅疾發(fā)展使得人們具有更宏大的格局與視野。那些充斥于日常生活里的電子設備、計算機、智能手機、新能源汽車等科技新物更是有效地改變了人們舊有的生活方式??萍及l(fā)展給人類帶來了便捷,大幅度提升了人類對世界的整體認知。新時代的文化藝術,也得力于新時代科學技術的有效傳播與發(fā)展。正如當今書法文化、書法教育都承時代之新風,具有獨特的新局面。
書法功能的現(xiàn)代轉向與書法教育
書法藝術作為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中重要的一支,在當今社會發(fā)展進程中,有其特殊的身份和地位。古人講究“夫書者,英杰之余事,文章之急務也” 。隨著社會發(fā)展,先是鉛筆、鋼筆取代毛筆書寫,再是電腦、手機取代日常書寫記錄,當今書法的功用已經(jīng)發(fā)生質變,“文章之急務”的功用也已弱化,寫作與文書撰寫已被電腦打字取代。當今“英杰之余事”這一理念的質變亦然,許多精英人士并不具備古代文人雅士書法錘煉的體驗,甚至書法對于一些精英人士來說較為陌生。至于明代書法理論家項穆所說“法書仙手,致中極和,可以發(fā)天地之玄微,宣道義之蘊奧,繼往圣之絕學,開后覺之良心。功將禮樂同休,名與日月并曜,豈惟明窗凈幾,神怡務閑,筆硯精良,人生清福而已哉”之境于多數(shù)人而言很難達到。古人崇尚“經(jīng)綸”“學術”“內典”,以為其理由字而傳、而字可以傳典籍之內蘊,這些古人對于書法與“道”的哲學論述,今人大多感覺陌生。既然當今書法記錄功用日漸式微,那么當今的書法教育應該如何生存?又應如何進一步發(fā)展?
在當代近四十年(尤其是近二十年)的書法教育進程中,出現(xiàn)書法藝術進課堂、高校書法專業(yè)的開設與書法藝術通識課的普及、書法學科改革及多種書法教材出版等書法發(fā)展新情況,此外還包括書法學習體系不斷深化,各種書法理論著述、書法媒體、書法展覽、書法學術研討和論壇頻生,這些都極大地豐富和促進著當代書法教育發(fā)展。
可以說,當前的書法專業(yè)化與古人所謂“英杰之余事,文章之急務”之境存在著較大差距,先賢們對書法功用的定義,時至今日雖已發(fā)生變化,但當今人們對于書法鑒賞,包括對于書法美學哲學高度的確定與認知都不應被降低?!坝⒔苤嗍隆?,首先倡導的是育人,先是培養(yǎng)品德高尚的人,再談及其書法學習,所以書法教育,尤其應強調“育德樹人”的“英杰”觀念。
當今是多元發(fā)展、步調迅疾的社會,傳統(tǒng)文化的繼承、發(fā)展、傳播,對當前人們享受文化熏染、拔升審美觀念、育成高尚思想境界等都有著積極的助力作用。故而當今書法教育既可說有“回歸”的必要,同時也有“破圈”的需求。我們常談及傳承書法,這是否就僅局限于寫字的傳承?古人所謂“英杰之余事”之“英杰”何在?書法專業(yè)化與“英杰”之間有什么樣的關聯(lián)?此外,所謂“回歸”即是對于傳統(tǒng)書學理論、經(jīng)史、文字以及詩文等基本功夫的學習,尤其對于書法作為精神附屬的部分,應重新審慎并認知書法的精神內核,所以當前學習書法傳統(tǒng)尤為重要。誠然,時代在不斷向前發(fā)展和進步,對當今學問的把握必不可少,尤其是高校書法專業(yè)學生,應自覺養(yǎng)成與新時代相應的人文素養(yǎng)和人格,在理解傳統(tǒng)書法文化內核的同時,具備貼合新時代的理念,身體力行與時俱進。這就是新時代“英杰”與書法專業(yè)化之間的關鍵所在。
書法教育同時需“破圈”。書法在今天并非是以實用書寫為主,而更多的是對于漢字藝術之美、書寫文化意味的呈現(xiàn),今天的人們在接受美與文化方面又與古人有著較大差別。當今更是信息技術、科學技術、文化視野更為發(fā)達、開闊的時代,書法教育無疑可以吸收現(xiàn)代文明進程的成果與理念,在呈現(xiàn)方式上作出革新(當前所開展的線上、線下混合式書法教學就是最好的實例)。近年來,文藝界大力倡導“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創(chuàng)作導向”,書法生活化與普及化、書法走向人民群眾,是書法界的一個重要課題,為此書法美育以及書法信息產品的研發(fā)也顯得尤為重要。我們對于書法的研究,不能僅限于書法,還得關注書法與其他學科之間的融合問題,應嘗試從跨學科的視角來研究書法,如歷史學、文學、藝術學、哲學、心理學、社會學等角度,此外還可包括信息技術、材料學、藝術設計等學科。探討書法與這些學科之間的關系,從而相互融合,相互促進發(fā)展。
現(xiàn)代科學技術與書法教育
當下,科學技術的發(fā)達讓書法發(fā)展也迎來了新的機遇,書法教育更是順應時代,正發(fā)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我們書法學習的各種字帖印刷愈加精良,學生可以購買到各類精印字帖用來臨摹學習。如今的電子設備也更為先進,平板電腦、手機已成為書法學習的常用工具,各類軟件、圖片、視頻為書法學習提供了更為便利的資源。就書法教育場域而言,能使“書法課堂”做到“隨時、隨處”。目前應用最多的是微信、網(wǎng)絡會議、視頻號等,此外圖片、鏈接與視頻傳送,足以為當下的書法教學打開屏障,這種獨具實效的教學模式,在過去疫情發(fā)生的幾年里尤其發(fā)揮著特殊作用。書法課堂、學術講座分別從線上、線下同步推進,也已成為今天的主流,大大節(jié)省了時間與物質成本。另外還有數(shù)據(jù)庫、字體庫等軟件的研發(fā),書法智能產品的研發(fā)和使用,在一定程度上銜接了書法與人們的日常生活,在書法教育運用方面也能得到較好的使用,能豐富教學方法、增添課堂趣味、培養(yǎng)學生興趣。
另外,最近較為火熱的元宇宙、ChatGPT等新技術,也許將會對書法教育產生一定的影響。一方面,元宇宙、ChatGPT等技術革命將世界文明再一次推到臨界點上;另一方面,在這個“未來已來”的時代語境中,如何認知與把握這個動態(tài)而尚未確定的科技語境,小心翼翼地剝離其外表,探尋其內核,并基于此再嘗試探尋傳統(tǒng)書法藝術及教育的未來與前景,是當前值得我們深思的問題。
元宇宙是一個虛擬現(xiàn)實空間,用戶可在其中與科技手段生成的環(huán)境和其他人交流互動。元宇宙集成了一大批現(xiàn)有技術,包括5 G、云計算、人工智能、虛擬現(xiàn)實、區(qū)塊鏈、數(shù)字貨幣、物聯(lián)網(wǎng)、人機交互等。其基本特征包括:真實體驗感,以足夠真實的感官效果為基礎,為用戶提供忽略一切的沉浸式體驗;強社交性,打破物理空間的界限,提供高度互動、共享、高參與感的線上社交體驗;虛擬身份,元宇宙的虛擬身份具備一致性、代入感強等特點,用戶在元宇宙以虛擬身份進行虛擬活動;內容多元化,容納大量第二方和第三方(UGC)內容,支持不同方式的自制內容擴展;穩(wěn)定化系統(tǒng),具有安全、穩(wěn)定、有序的經(jīng)濟運行系統(tǒng)。這對于書法藝術來說,也是一個較好的機遇,無論是書法教育、學術活動、展覽都能與之發(fā)生關系。元宇宙相較視頻、圖片、語音,更具真實感,書法藝術的傳播,對于體驗有一定的要求,元宇宙的真實體驗感能較好地實現(xiàn)這一問題,且打破了物理空間的界限。近兩年,一些美術館、博物館利用元宇宙,建立起虛擬的展覽館,打破了展覽的空間限制。
試想,倘若書法藝術教學設立元宇宙課堂,也許就可以大大拉近書法家和學習者之間的距離,能節(jié)省資源,更大限度、更有實效地傳播書法。但是元宇宙目前的發(fā)展并不完備,存在許多局限性,大眾對此認識與接受也還有一定的距離。再者,其開發(fā)成本較大,管理尚未完善,所以未來嘗試實現(xiàn)元宇宙書法教育,在今天只能是我們的設想。
最近不少人嘗試用ChatGPT來提問相關的書法問題,其解答較為簡單,但是對于思辨性較強的問題,并不能給出較好的答案。同時其知識還是存在許多缺陷,最為重要的還是思維深度不夠。但是ChatGPT對于我們當今的書法教育而言有可借用的方面,比如對于一些基本知識的獲取,以及收集整合資料等基礎工作都有一定的價值。至于說學生借此完成作業(yè)、論文的問題,目前來說,其實該系統(tǒng)還沒有那么先進,尤其是論文的撰寫,以書法來說,該系統(tǒng)不能像我們人類一樣理解書論和書法作品,即使是人,每個人對于書論與書法作品的理解也會不同,而要深入探討藝術問題,人工智能不容易實現(xiàn)。
未來已來,面對Chat GPT我們究竟該擁抱?還是拒絕?
進一步深入思考,人工智能是否可以取代我們的書寫?比如我們向Chat GPT提問:“人工智能能取代人的書法創(chuàng)作嗎?”其回答是:“不能,人工智能技術可以幫助人們快速完成書法創(chuàng)作,但是它不能取代人的書法創(chuàng)作。人工智能只能模仿人類書法創(chuàng)作,但是不能替代人類書法創(chuàng)作。書法創(chuàng)作需要藝術家的靈感和創(chuàng)造力,這是人工智能無法替代的?!逼浠卮鹩幸欢ǖ览恚瑫ń逃仨氁袔熣哂H自手把手教授,書法技術并不是確定的某一種方式,更多是在審美意味基礎上的實際書寫操作,就如從古至今的人學習《蘭亭序》,同一母本的學習輸出是千人千面的,所以書法更應講究因材施教。但是人工智能技術能提供智能化的書法學習系統(tǒng),教師也可以借助于人工智能技術完善教學體系;也可以用數(shù)據(jù)分析學生的學習進度,從而參照數(shù)據(jù)分配學習任務;還可以以此判定學生性格特點,為其選擇適合的書法風格進行學習。
種種發(fā)達的科學技術,對于我們今天的書法教育來說是機遇,同時也存在著許多挑戰(zhàn)。
我們當以一種審慎且沉潛的精神力量,力圖在知識、技術和想象的三維視閾中追溯、勾勒、探索文明的流變與型構。落到書法教育實質,也就是我們在當代思考書法教育的前途,不僅要“鑒既往”“示將來”,還要“探未來”“籌現(xiàn)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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