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23/6/18 21:13:46 來源:中國文化報
他14歲開始發(fā)表作品,23歲成為中華全國木刻協(xié)會理事,28歲成為中央美術學院教授,32歲創(chuàng)作出中國版畫經(jīng)典之作《阿詩瑪》轟動畫壇,56歲創(chuàng)作中國生肖郵票開山之作《庚申年猴票》……他被人們稱為“老頑童”,藝術界的“鬼才”,他就是黃永玉,一位在現(xiàn)當代中國文化界具有重大影響力的藝術家。6月13日,99歲的黃永玉因病去世。
黃永玉,筆名黃杏檳、黃牛、牛夫子。1924年出生在湖南省常德縣,祖籍湖南省鳳凰縣城,土家族人。黃永玉的藝術人生開啟于廈門集美學院。因家道中落,年僅12歲的他輾轉赴廈門集美學院就讀,在這里他遇到美術老師郭應麟,受其引導愛上了木刻,并在《大眾木刻》雜志上發(fā)表了自己的處女作,之后雕刻的作品也陸續(xù)發(fā)表在各地報刊上。
離開集美學院后,他當過碼頭小工,做過瓷廠苦力,還是戰(zhàn)地服務團團員、劇團見習美術隊員,流離在福建、江西等地,以木刻和繪畫為生,還因此有過許多鮮為人知的奇遇:他在泉州流浪,在一座寺廟里把玩蘭花時,遇到了李叔同先生;他在江西奔走,遇到了畫《三毛流浪記》的張樂平;他在杭州謀生,遇到了仰慕已久的大師林風眠;他在香港行藝,遇到了寫雜文的至交聶紺弩……可以說,黃永玉正是在一生的奇遇中養(yǎng)就了不畏艱險、寵辱不驚的氣概,也更深刻地了解了社會、人生和藝術,更成就了他幽默、智慧、詩性的人生底色。黃永玉后來回憶說,“我這一輩子也沒向誰學過什么東西,都是在謀生中鍛煉出來的?!?
黃永玉極其擅長各種文學故事插圖,尤其是為兒童文學,如童話、寓言故事等創(chuàng)作的大量成組插圖更是獨樹一幟。1948年,黃永玉與張正宇、陸志癢為編寫畫冊從上海奔赴臺灣,此后又機緣巧合遷至香港。在香港期間,黃永玉兼任大公報美術編輯,繼續(xù)從事木刻創(chuàng)作和自由撰稿人,參加人間畫會,創(chuàng)作了一系列作品。黃永玉插畫中那些幽默、詼諧的小人兒或動物們:狡猾的狐貍,井底的青蛙,流亡的小鴨……活靈活現(xiàn),趣味橫生,卻又不等同于兒童世界里純真無邪的化身。這種天真趣味與諷刺現(xiàn)實的矛盾結合,賜予了黃永玉童話插圖更深層次的形式與意味。
上世紀50年代初,黃永玉受邀回到北京參與中央美術學院版畫系的籌建。而立之年的黃永玉嘗試在新興版畫創(chuàng)作與教學中尋找到更深層次的表達語言:他深入小興安嶺森林,創(chuàng)作了諸如《小鹿你好》《初進森林》《新的聲音》等大量森林題材的版畫木刻;他被派往榮寶齋學習中國傳統(tǒng)水印木刻技術,與當時也在北京的齊白石見面,并為其刻制了一幅水印套色版畫肖像;他還在云南路南縣額勺依村住了兩個月,以村里的彝族撒尼婦女普支委為模特,創(chuàng)作了經(jīng)典的《阿詩瑪》形象。
上世紀60年代,黃永玉不斷拓寬中國新興木刻的審美與維度,創(chuàng)作了如《春潮》《花城》《葫蘆信》等代表作品。其版畫風格逐漸傾向于一種浪漫美學范式的回歸,不僅完善和深刻了中國新興木刻的形式與內涵,也為當時的版畫界帶來了一股新風。
不得不提到的還有黃永玉廣為人知的工業(yè)設計作品。他為酒鬼酒設計的“麻袋酒瓶”,很大程度上幫助了這個家鄉(xiāng)酒廠打響品牌。1980年,他設計了新中國第一枚生肖郵票——《庚申年猴票》,使這只“小金猴”一舉成了標志性的郵票藏品,也開啟了每年1月5日發(fā)行“中國風”生肖郵票的慣例,至今從未間斷。黃永玉因此被收藏界譽為“猴票之父”。
早年獨特的人生閱歷,也造就了他后半生灑脫的行事風格。60歲時學著考駕照;67歲時跑去意大利游學寫生;80歲時給《時尚先生》雜志做封面模特;93歲時開著一輛紅色法拉利去飆車……2023年,黃永玉妙筆繪制《癸卯年》特種郵票“藍兔子”一度引發(fā)很多爭議。這套郵票發(fā)行時,黃永玉已99歲。面對外界質疑,黃永玉很豁達:“畫個兔子郵票是開心的事。兔子大家都會畫,也不是專門只有我一個人會畫。畫出來大家高興,祝賀明年的新年而已?!弊骷依钶x說:“只有在他的身上,才能看到真正的天真爛漫,他永遠活得像個十二三歲的小少年。”
黃永玉不僅長于版畫創(chuàng)作,其他畫種也是信手拈來,畫風綺麗跌宕,不拘一格——紙上繪畫、木刻、雕塑、設計、裝置、行為藝術等等,各個畫種齊頭并進。象征主義、野獸派、古典主義、現(xiàn)實主義、寫意潑墨,創(chuàng)作手法混搭。黃永玉作畫沒有任何條條框框的顧忌,一切出于表達內心情感的需要,以豐富的意蘊、個性的筆墨、強化的色彩,表現(xiàn)著當代人的新感受。尤其是他畫的荷花,水墨運用十分嫻熟,筆、墨、水的配合達到了自由自在的程度。與中國歷代傳統(tǒng)文人畫既有異曲同工之妙,又有自己鮮明的個性,同時融會了西方藝術的有益因素,讓其作品既“中國”又“現(xiàn)代”。
文學創(chuàng)作,也是黃永玉極為傾心的“行當”,在他心中的地位甚至高過了美術,作品包含小說、詩歌、散文、雜文、劇本等很多體裁。其自傳體長篇小說《無愁河的浪蕩漢子》《朱雀城》《八年》《走讀》,創(chuàng)作時間跨度長達幾十年,被作家李輝評價為:“是一本鮮活的書,因為它正在被書寫?!?
此外,黃永玉還著有《這些憂郁的碎屑》《沿著塞納河到翡冷翠》《太陽下的風景》《比我老的老頭》《吳世茫論壇》《見笑集》等。黃永玉曾說:“文學在我的生活里面是排在第一的,第二是雕塑,第三是木刻,第四才是繪畫。文學讓我得到了很多的自由,我不相信別人能給我自由,我相信自己給的?!弊哌^近一個世紀的黃永玉,其筆下的文字無一不刻著中國文化和民族精神最原初的印記:民族之思、鄉(xiāng)土之情、文人之氣、民國之風、草根之趣、抱樸之素……正是在特殊歷史時代和復雜文化環(huán)境中,不斷激蕩雜糅沉淀的文學,才磨洗出中國傳統(tǒng)文人的底蘊與風骨,氤氳出一片中式的情致與格調。
黃永玉十分珍惜時間,他一直很忙,并享受這種忙碌。他曾說:“如果你說我的畫畫得好,我想不一定,但是如果有人稱贊我這個人很努力、很勤奮,那我愿意聽,我的確沒有浪費時間。”這位富有個性的藝術家給我們帶來的不僅是文學、藝術的價值,更在于他豁達樂觀通透的人生態(tài)度,努力向前的人生追求,給予人們的一種精神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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