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23/5/3 21:20:40 來源:美術報
中國和非洲作為人類文明發(fā)源地,跨域藝術間的共通性奠定了中非藝術共同話語的基礎,思想觀念、精神信仰、時代性等多重內在差異彰顯了各自視覺藝術的獨特性。其中,木雕藝術作為造型藝術主要形態(tài)之一,在中國與非洲有著古老悠久的歷史,是人類藝術的瑰寶,因不同地域和人文環(huán)境形成了該地域語境下的藝術語言,構建出本土化的木雕工藝體系。
就工藝技藝而言,它是藝術家的思想、行動語言與木料互動對話,經一定的雕刻流程、借雕刻技法、綜合工具、輔以身體動作或肢體語言,所留的塑痕氣質,呈現(xiàn)的物象形態(tài)和狀態(tài)以傳達和承載藝術家情感。
其中,木料選材方面,現(xiàn)代語境下中國木雕所選木料不拘一格,其價值意義從傳統(tǒng)視域下的雕刻造型的媒介拓展至“激活”木料本體獨具的語匯,從傳統(tǒng)的較純粹的造型載體中解放出來,釋放和觀照材料的社會屬性、人文性和公共性,即讓質料“發(fā)聲”。如,女雕塑家李秀勤的公共藝術作品《被開啟的記憶》,松木和金屬兩種截然對立的物質屬性,作品“暴露”木料的內部空間與結構、木料凹陷的孔洞、凸起的環(huán)扣、從木料向外生發(fā)的金屬,構成了緊張對立的物理結構,由此形成凹凸的視覺和觸覺的作品語言,這是藝術家對盲文語言系統(tǒng)的轉換、轉化和探索,創(chuàng)造了多維觀照生命、社會和內心的內外相合的作品。
非洲木雕的選材常見軟木和硬木,硬木料中尤以烏木最具內在表現(xiàn)力,因其獨具的自然屬性,被視為工藝材質中其綜合性質最適合表現(xiàn)雕像的木材——“思想與想象的原材料,感覺與認知的原材料。只有在解釋之光的照映下,人們才能理解為什么雕刻家會將其描述為‘內秀的烏木’”。“內秀”內生而外成,成為雕刻家內在精神感悟與思想表達的載體。
此外,中非洲木雕雕刻法亦有類似之處,如,間接雕刻法偏“再現(xiàn)性”,以尊重客觀物象的面貌為呈現(xiàn)形式,作品的敘事性主題消解木料本體性。直接雕刻法偏“表現(xiàn)性”,一般使用基本的雕刻工具,打破拼接、粘補、雕鑿技法,借鑒泥雕等技藝以及切割、碳化、開裂、腐蝕、碾壓等手段,即據(jù)“相物而賦形”的直覺,藝術家審時度勢且構思隨形而變,從而達到木料-創(chuàng)作構思之間的互通與直接轉譯。
非洲肖像木雕的制作工具與中國略有不同,一般包括斧、刀、鑿子等,表面著色常選植物或礦物質顏料,表面保護材料如油等其他材料,通過反復涂刷以避免表面開裂、腐朽、蟲蛀等。制作流程大體如下,首先,使用較大的手斧砍出大致輪廓;接著,用手柄較短、刃面較窄的扁斧對木雕形制進一步雕刻,再用小刀或鑿子刻畫精細部位,隨后,打磨;緊接著,使用赭石、木灰等礦物質和植物顏料進行著色;最后做表面保護。如松山·韓蓉非洲藝術收藏博物館的部分馬孔德木雕作品,偏寫實性風格,借符號化元素與生活日常對接,木料自身的顏色轉換為人體顏色,由此激活和彰顯木料語言的特征,呈現(xiàn)出強烈的民族特色、地域特征、人文風情等屬性。
總之,中國木雕工藝技法,從“雕”、“刻”“斫”減法延展至“榫接”“拼合”等加法工藝;木料從造型的“承載”對象中解脫出來,其物性和唯一性在一鑿一斧的工藝語言與闡釋性創(chuàng)作理念間互通和互為以至消解木料個體性而成為自然空間的構成與景觀。非洲木雕藝術家善用整塊木料,以超現(xiàn)實木雕形態(tài)直接而坦率地強烈表達,在形體處理上以多變幾何體為作品“主旋律”,如輕盈纖細、端正筆直的木料與“留白”空間的負形共同構成協(xié)調收縮體量,構成形式上的“疏可走馬,密不透風”沖突節(jié)奏,構建了有機的形體“對抗”關系,使形體語言與樹木本身的生命力量同構。
現(xiàn)代視域下的中國木雕和非洲木雕工藝將木料形制、體量、紋理、氣味、質感等原初特質作為作品造型表現(xiàn)和意識表達的重要組成部分,承載、喚醒和釋放木料本身的生命力、力量和表達力,“雕”與“刻”、“棄”與“取”、“束縛”與“解放”、“分解”與“組合”相輔相成相得益彰,“妙在似與不似之間”的作品形態(tài)以構成具有意味的形式,負載生命情感表達。中非木雕藝術的交織與碰撞,深化了創(chuàng)作多元化實踐,拓展工藝語言表述空間的外延,開拓了工藝研究的維度,從而為新的探索提供了多種可能性。
(作者供職于浙江商業(yè)職業(yè)技術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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