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23/4/2 19:51:09 來源:中國當代藝術網(wǎng)
吳天墀先生肖像
吳天墀采用兼容并收的創(chuàng)作手法,講究中國傳統(tǒng)筆墨的同時,汲取清代郎世寧的寫生方法,筆下之虎既不失威猛雄壯,又賦予人性溫情的光輝,與雄渾靜謐的背景山水相得益彰,至今對中國畫壇依然產(chǎn)生巨大影響,被譽為“北方虎王”。除畫虎外,吳天墀亦擅各種翎毛走獸、花鳥人物,工寫俱佳,在上世紀三四十時年代已蜚聲省內外。除了在繪畫上取得卓越成就之外,他還是民國時期濟南美術教育的開拓者和新中國山東文博事業(yè)的籌建者,在繪畫、美術教育以及文博系統(tǒng)堪稱“三棲大家”。
吳天墀先生的全家福照片
一
吳天墀(1892-1974),名隚,字天墀,出身于書香官宦門第,世居山東鄒縣石墻鎮(zhèn)宋莊村,村內有吳家宗祠及吳家祖塋,堂號“永安堂”。他的祖父吳省言,生有一子二女。吳天墀的父親吳慶恩(1871-1948),字錫三,夫人周氏(1869-1933),生有長子吳陛(字級宸),次子吳隚(字天墀)和三子吳傭(字叔垣)。吳叔垣自幼自學繪畫,經(jīng)介紹入濟南德商太隆洋行繪制地毯圖案,人民大會堂山東廳地毯圖案出自他的手筆,得到朱德委員長的接見,后遷居青島市湖南路8號。1899年,吳省言帶全家遷居濟寧城內文昌閣街13號,吳天墀的父親吳慶恩因先人是讀書人,雖然在鄉(xiāng)躬耕田畝,但仍然手不釋卷,他知書明禮,成為“茍全性命于亂世”的儒學長者。在他的力主下,長子吳級宸在私塾讀書長達10年之久,熟讀經(jīng)史諸子,對古代書畫十分喜愛。吳天墀受父親和兄長影響殊深,7歲在濟寧城內私塾就讀,他自小雖并不聰慧過人,但勤懇刻苦,對老師布置的課業(yè)總是反復誦讀,直到爛熟,養(yǎng)成了閱讀必須背誦和摘錄的習慣。受兄長喜愛字畫的耳濡目染,吳天墀逐漸對國畫發(fā)生了濃厚興趣,晚清畫家項文彥有作品賣于濟寧,吳天墀對其筆致蒼勁,墨氣氤氳的作品異常著迷,那讓人飄忽遐想的留白,筆墨縱橫處留下萬物所生息、迷漓蒼茫的墨境,以及所營造的生機玄妙的氛圍,成為影響吳天墀一生繪畫藝術的源泉。
1909年,吳天墀考入濟寧初級完全科師范學堂,該校是在1906年3月,濟寧直隸州知州鄧際昌在濟寧西關新司街,原任城書院址創(chuàng)辦的“濟寧師范傳習所”,開設4個班,約80人,年底停辦。1909年正月,濟寧知州丁兆德于“濟寧師范傳習所”舊址設“濟寧初級師范學堂”,3月停辦。4月,又在該址設“濟寧初級完全科師范學堂”,作為孔氏“家學”千年未遷儒根之地,濟寧初級完全科師范學堂也是濟寧師范教育之始,吳天墀在學校接受正規(guī)的師范教育,他不僅系統(tǒng)學習古典文字和經(jīng)史百家之學,打下了基礎深厚的學識底子,而且在學習國學同時,吳天墀繼學清代畫家蔣廷錫、沈銓,明清畫家呂紀、焦秉貞、冷枚等前輩大家,他不僅臨摹古人、學習古人的繪畫技法,而且向自然界寫生和探求,以不斷提高繪畫水平。吳天墀汲取蔣廷錫花鳥畫以逸筆寫生,奇正率工,敷色暈墨能自然洽和的韻致,汲取其所用筆法變幻多樣性,在采用沒骨法同時勾勒敷彩、勾花點葉,形成有控制力的瀟灑飄逸。吳天墀汲取呂紀描繪精工、法度謹嚴的工筆重彩和粗筆揮灑、簡練奔放水墨寫意兩種畫法結合的,尤其主體采用工筆寫意畫法,與以大斧劈皴畫山石的馬遠、夏圭山水有機融合領悟頗深。
1912年,20歲的吳天墀遵父母之命與德高茹質女士結婚,夫妻相濡以沫,婚后育有1子5女,長女鐘瑛、次女鐘珠、三女鐘璘、四女鐘琨、五女5個女兒除鐘珉從事文物考古工作,其余都是教師。兒子鐘珊在內蒙古自治區(qū)任農(nóng)業(yè)科學研究院副院長,成為新中國培養(yǎng)起來的第一代農(nóng)業(yè)專家。1913年8月,吳天墀師范畢業(yè)后,被濟寧私立樂育小學聘為美術教師,開始了他的執(zhí)教生涯。濟寧私立樂育小學與濟寧縣立第一高等小學校、濟寧私立普育小學校同屬民國時期濟南最有名氣的三所小學之一,吳天墀學養(yǎng)高深,繪畫水平得到校方和同仁的認可與器重,加之他性情溫厚,對學生諄諄善誘,更是獲得廣大學生的愛戴和家長們的一致認可,在擔任私立樂育小學美術教師期間,吳天墀深研繪畫,在繪畫風格上體悟清代畫家沈銓筆意的奧訣,得其精密妍麗的精髓,他的繪畫逐漸形成畫風謹嚴工細,造型準確生動、賦色妍麗、注重寫實的特征,在濟寧逐漸形成自己的繪畫藝術風格與特色,于濟寧當?shù)匾呀?jīng)成為知名的畫家。
吳天墀沒有滿足于自己取得的成績,他不斷修正自己的人生目標,通過持續(xù)學習開創(chuàng)自己的事業(yè)領域。1916年,吳天墀考入位于濟南原師范館貢院墻根的山東高等師范學校手工圖畫專修科深造。蔡元培在其《美術的起源》中首次提出了“工藝美術”的概念,山東高等師范學校自1914年8月開設了手工專修科,許多學生畢業(yè)后成為各師范院校、各中小學手工科教員,極大彌補社會手工教員緊缺的問題。吳天墀在山東高等師范學校針對書畫的技法,掛圖的研究,幾何畫法,圖案畫法和廣告畫技法等等,分門別類地做了專門的學習和研究,結識了來自全省各地的美術學習者,為他建立了美術教育和從事美術工作的圈子,在繪畫、工藝美術各方面上打下了扎實的基礎。1918年8月,吳天墀完成山東高等師范學校預科1年,本科3年的學業(yè)畢業(yè)后,在山東師范第一附屬小學任教,因教學成績優(yōu)異,吳天墀一年后兼任兼任山東公立專門學校美術教員。民國時期的美術教材質量相當高,不僅遵照圖畫科“養(yǎng)其美感”、“涵養(yǎng)美感”的要旨,而且編撰者往往是當時有名的畫家,雖然教科書有時也提出“注重寫生”,但大多數(shù)美術課本還是作為學生臨摹的范本,為方便教學,吳天墀自己編寫《繪畫法》的教學畫稿,教學內容涉及理論與技法,內容涵蓋人物、走獸、翎毛、花鳥魚蟲、梅蘭竹菊等等個中國畫種,從簡入繁,適應于不同階段的學習。吳天墀對待教育事業(yè)嘔心瀝血,作為美術教員,吳天墀兼通中西繪畫技法,善工筆翎毛走獸,畫虎尤為傳神的聲譽已經(jīng)在濟南廣為流傳。但他在教學中,并不要求學生的藝術追求、繪畫技法一定與老師趨同,而是從更高的層面啟發(fā)引導學生,他常常說“取法乎上得之中,取法乎中得之下”的道理,善于挖掘學生的長處,提升他們對藝術的理解。吳天墀待人謙恭,在別人跟他學習時,他稱之為弟子,一旦學成,便稱之為畫友,更不準對他有尊崇的言辭。吳天墀曾說:“跟我學畫,我只是將古人的技巧傳播一下,同是古人的弟子,不過有先有后罷了。何況‘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這不僅不能稱之為自己的弟子,甚而應稱之為老師”,可見吳天墀對人之謙恭。從此,吳天墀在濟南教育界站穩(wěn)了腳跟,他便將全家遷居濟南。1917年秋天,在濟南老城東部巽利門附近的濟美中學南邊曠野中,遷來山東省立第一師范學校教師祁蘊璞一家人,1919年五四運動前后,受祁蘊璞影響,周圍又陸續(xù)搬來了山東省立第一師范學校的楊玉泉、于明信、田信卿、王俊千、吳天墀和孫云臺6戶人家。因為省立第一師范學校的7位老師最先在此建屋居住,這里也被人們稱為“七家村”的肇始?!捌呒掖濉钡木用褡鳛樯綎|省立第一師范學校的教師,人品端莊,德高望重,根據(jù)先后進駐村的順序,祁蘊璞家住街中心西北處,楊玉泉家住街中心東北處,于明信家緊鄰祁家,于明信的女兒于若木后嫁國家領導人陳云,田信卿家緊鄰楊家,王俊千家住街中心東南處,吳天墀家住七家村27號,位于街中心小十字路口的西南角處,與祁家稍斜點對門,吳天墀住在宅居的前院,而后院則是其長兄吳級宸(吳陛)房舍,吳級宸北京大學英文系畢業(yè),曾參加五四運動,后任山東省第一中學的英語教師,他曾經(jīng)作《濟南市書詞界調查及其改善》等文章,從不同角度介紹了當時山東文化,與何思源、董渭川等交好,是教育界德高望重的知名人士,他自幼喜愛書畫,山東省圖書館館長王獻唐為吳級宸繪制《牡丹圖》,并親自題跋:“休沐日家居無聊,伯璞忽為級宸送來此紙索畫。硯有馀瀋,即信手涂之,不知是徐青藤、華秋岳也。藉他人酒,澆自己壘塊,無所謂畫,方家笑正之。時二十五年四月十四日,瑯琊王獻唐記”,并鈴“獻唐”“西?!敝煳挠?。吳級宸結識當時濟南美術界名流和社會人士,曾經(jīng)協(xié)助吳天墀在濟南出售字畫。吳天墀家西鄰是孫云臺家。七家宅院建筑皆為機器紅磚大瓦房、洋灰勾縫,戶戶有地下室,院院鋪鵝卵石,遍植丁香、石榴、月季等花草。此后,美術教育家周愛周、王祝晨等一些人家搬來“七家村”居住,仍以教師文化人居多,居民共同約定創(chuàng)建家園,每戶栽國槐,移花木,成為民國期間最有文化品味的群聚地,當時世人公認王祝晨、于明信、鞠思敏、范明樞為山東四大教育家,七家村獨占兩位,家住城里縣東巷的鞠思敏,經(jīng)常步行通過運署街、巽利門橋到七家村訪友交流,七家村中有好幾個家庭三代都是教師,成為百年來濟南地區(qū)最早的教師之家。
吳天墀先生摹繪作品
二
1920年2月,吳天墀任省立一師前師部美術教員。不同于舊時“學而優(yōu)則仕”的教育思想,省立一師的辦學目的在于“造就多數(shù)之國民”,以提升整體國民素質并培養(yǎng)全面人才。因此,學校課程設置的改革以增加學生實際知識為主,在美術教育方面重視美育的潛移默化的培養(yǎng),在日常生活中將美育滲透于生活的各方面。在鞠思敏等支持下,吳天墀利用各種渠道引進珍貴的畫冊與書籍,讓學生通過閱讀中外書籍擴展自己的格局與視野,提高審美能力。在吳天墀等美術老師的倡議下,省立一師學校定期選出優(yōu)秀作品裝裱并展出,以營造美育的氛圍,激發(fā)學生學習美術的熱情,將學習文化課同培養(yǎng)審美情趣與高尚情操鏈接起來。1922年,吳天墀任省立一師后師部美術教員,編印了《中國繪畫法》、《圖案法》、《廣告法》、《色彩學》等講義,在善成印務局出版《任渠畫集》。在省立一師學校,吳天墀與畢業(yè)于上海??泼佬g學校的劉筱鄉(xiāng)、畢業(yè)于浙江兩級師范學堂的朱穌典等在美術教學中,開創(chuàng)寫生課程實踐,以引導學生面對自然、探索自然,在寫生中提升藝術技能。吳天墀等美術老師先進思想與教學理念,影響了省立一師在美術教育方面的改革與發(fā)展,特色課程設置培養(yǎng)出來了大批優(yōu)秀人才,而這些有志之士又紛紛投身于下一代的美術教育建設當中,為美術教育的傳播與普及起到了助力之功,同時也為后期的美術教育發(fā)展產(chǎn)生了一定的啟迪作用。
在做好教學本職工作的同時,吳天墀積極參加社會活動,成為濟南畫壇的活躍藝術家。翰墨緣畫社開創(chuàng)了濟南,乃至山東最早的美術史論研究的畫會。1922年暑假,俞劍華在濟南芙蓉街開了一家小型的“翰墨緣”美術商店,成為濟南歷史記錄最早的專業(yè)美術畫材商店,俞劍華以此服務濟南的畫家,聯(lián)絡一大批美術愛好者和學習美術的學生。1924年,因為北平美專發(fā)生學潮,俞劍華返濟任山東美術學校國畫教員,兼任山東師范學堂國畫專修科教員等,俞劍華與吳天墀一起協(xié)商,聯(lián)絡在濟南的王友石、王子正、胡仲源、朱立福、黃固源、秦振鋆、秦宣夫、李光郙、張?zhí)?、張愚談、李廷梁、姜云亭、王子亨、王貫章、丁琦行、谷鵬棲、武恂如、衛(wèi)雪樵、臧麟年、劉坤山、徐培基、叚德蛟、關松平、鄭弼良、王幹華、支友年、林宏田、沈鴻鵬、赫輔五、李銘鼎、秦余山、魯憲章、朱省三、滿震東、王景章、邊春江、崔玉榮共39人,以此為成員班底組建翰墨緣畫社。1925年1月,俞劍華編輯發(fā)行《翰墨緣》半月刊,一方面為商店作廣告,一方面發(fā)表各種與美術有關的論文,如《中國美術界的致命傷》、《東西洋藝術鑒賞之標準》等,還有書評、美術評論,主要對象是中小學美術教師與業(yè)余美術愛好者。翰墨緣畫社除了出版文史書刊、編輯發(fā)行《翰墨緣》雜志之外,于1925年1月在濟南第一中學圖書館,以及同年5月27日至30日三天,在省圖書館舉辦第二次書畫展覽會,尤其是在省圖書館舉辦的第二次展覽,很多濟南各校的美術教員,社會上書畫家,學校中愛好美術的學生都爭先加入畫展,較此前第一次的書畫展覽會的畫要精而且多,展覽會上有中國畫的山水、花鳥、人物、翎毛畫作品,西洋畫的水彩、油畫無不涉獵,其中尤其是以王友石六丈《群芳爭艷》長卷,俞劍華八尺《山水四條屏》尤其精到與壯觀,吳天墀在學校時以學西畫為主,兼學工藝美術。他的素描最好,善于用中國繪畫的技法,開創(chuàng)性地以白描線來畫鉛筆畫、炭筆畫的。因此他畫的西畫中有中國畫的技巧,他在畫展上繪畫的猛獸,采用半工半寫的手法,暖色調的主體獅、虎,采用線條勾勒的精細描摹,背部、身體色墨結合暈染的體態(tài),這種不過分強調光暗解剖,既有我國濃厚的傳統(tǒng),又借鑒西法之長,與冷色調寫意畫的背景山石,構成了妙不可言的畫卷,引得無數(shù)觀者好評如潮。當時參加畫展的還有張愚談的水彩,林宏田的油畫,均是非常精到的作品,翰墨緣畫社書畫展,中西繪畫聯(lián)展已不再是濟南畫家、文人或藝術家的雅興,畫家與各行各業(yè)的美術愛好者為了共同的愛好或對藝術的追求,在團體中尋找藝術共鳴,他們活動內容也變得豐富起來,組織體系建設上取得較大進步,朝著明確的組織化方向發(fā)展,分工明確,職權分明。畫會的目的與宗旨更為明確,書畫藝術家普遍具有自覺的結社意識,目的在于提倡風雅、保存國粹,也有一部分畫家提倡向西方學習。對當時社會及美術發(fā)展現(xiàn)狀有明確的針對性,因此思想與活動具有更廣泛的社會意義。
1928年,日本侵略者在濟南制造了“五三”慘案,心有余悸的吳天墀不得已背井離鄉(xiāng),與家眷在次年到江蘇,被私立無錫中學聘為美術老師。私立無錫中學是由近代著名民眾教育家高陽于1920年春所創(chuàng)辦,近代著名教育家、經(jīng)學大家、南洋大學校長唐文治,感于高陽秉承父志捐資興學的精神,唐文治同意出任校長,幫助創(chuàng)辦學校,唐文治在擔任私立無錫中學校長的十年期間,他以“崇尚道德”、“中學好,西學好,體育好”為辦學宗旨,為學校訂立規(guī)范章程,招收品學兼優(yōu)的學生,設置現(xiàn)代化的課程,對外聘請優(yōu)秀教師,吳天墀真是他所聘請的美術教員之一,吳天墀在私立無錫中學的教學期間,將他在藝術上主張繪畫要注重寫實的觀念留在無錫的教育歷史長河里,他常常教育學生:“藝術的概括是‘真善美’,有人主張似與不似之間,才算藝術,那么為什么大家都公認畫人難,畫鬼易呢?因為人的形象是大家看得見的,而鬼是看不見的,是可以隨意創(chuàng)造的”,他進一步闡述自己的藝術主張:“諺語中常說‘畫虎不成反類犬’,可見畫得不象了是被人看低的,也可以說脫離真實,就不能算做藝術上的優(yōu)點;但藝術有它的夸張性,這不能算做不真實”,吳天墀教授學生不僅僅臨摹古人,而且要師造化,即向大自然方面探求和寫生。在私立無錫中學師生的共同努力下,很多畢業(yè)生考入唐文治曾任校長的大學深造。1930年,唐文治辭去校長職務,由時任校董事長的無錫工商會長錢孫卿代理校長。由于吳天墀留戀桑梓,又不習慣江南生活,當他得知濟南的日軍逐漸撤走,秋天,吳天墀重新回到濟南,執(zhí)教于濟南師范學校,并兼山東省女子職業(yè)學校教師。
在濟南,吳天墀與很多畫家都交往深厚,他經(jīng)常與書畫名家關友聲、金棻、岳祥書、王獻唐、俞劍華、周愛周等談書論畫、相互切磋,并結為摯友。1933年,吳天墀在青島開個人畫展,所創(chuàng)作的人物畫《仕女蕉下讀書圖》在青島引發(fā)關注,并參加濟南書畫展覽會。吳天墀培養(yǎng)了臧克家、崔祝生等學生,他關心年輕畫家的成長,省立一師藝術??飘厴I(yè)的姜蜀軒,在北平美術學院插班學習中國畫畢業(yè)后,1935年在濟南聯(lián)華制版印刷社出版《蜀軒畫冊》第一集,內收姜蜀軒山水、花鳥作品13幅,山東省教育廳長何思源在書上題寫“饒有韻致”四字,吳天墀題“靜觀自得”,該書列為惠民鄉(xiāng)師的美術課本。同年出版的《張寧宇畫集》,當時的名人李廣田、臧克家、王訥、王獻唐、周愛周分別題字,吳天墀題寫“妙造自然”四字,還自謙的落款“奉題寧宇學弟畫冊,吳天墀”。1934年,吳天墀在山東省立濟南師范學校任教期間,為積極配合教學,將半年所作集稿60幅,編印成《吳天墀教學畫稿繪畫法》,并自作序:“予研習繪事,垂20年,疲精勞神,從事于雕蟲之技,極一己之所好,甘苦自知,初無問世自炫之意,惟以側身學校,濫竽教壇,時須縮為尺幅,印供諸生參考。惟限于班次,格于費用,散發(fā)陬盡,未能多備。而校外偏愛之者時有需索,苦無以應,乃就半年來所作者集稿60,分20頁,付諸石印,編訂成冊,既以便于教授,兼用就正方家。愧非李長蘅、王安節(jié)之才,而不免于制作,加以移紙上石,神形不無轉變,然基本意既在于方圓矩度之授受,切磨箴規(guī)之藉資,大雅君子,或不至繩以過高之標準乎”!吳天墀執(zhí)教美術可謂嘔心瀝血,對學生總是盡心盡力傳授,從無倦意,時至今日,一些美術學校和畫家出版的畫冊,成為今天了解當時畫家人員情況、創(chuàng)作風格,甚至可以成為時代變遷的見證者和重要的文獻資料。
吳天墀先生所繪《虎》
三
1937年日軍悍然發(fā)動侵略戰(zhàn)爭,吳天墀不得不中斷教書職業(yè),經(jīng)濟很快陷入入不敷出的窘境。吳天墀家住七家村,與老城相隔幾百米,但在抗戰(zhàn)時期,日本鬼子在濟南各城門口站有崗哨,過往的中國人都必須向鬼子行禮鞠躬,吳天墀為避免遭受做亡國奴的侮辱,竟然八年沒有進入咫尺之遙的濟南老城,表現(xiàn)出志士可殺而不可辱的可貴氣節(jié)。因為吳天墀的社會地位和繪畫的名聲相當顯赫,當時日偽很想請他出山粉飾太平,因此找人反復向吳天墀說明只要他同意,幫助他找到工作解決家庭經(jīng)濟危機,吳天墀一口回絕。日偽相關人員聲稱只需要掛名即可,都被他大義凜然地嚴詞回絕!吳天墀一直拒絕在日偽機關或日偽辦的學校中作事,后來談起這段經(jīng)歷,他自謙地回憶:“有室家之累,手無縛雞之力,不能奔赴戰(zhàn)場上與鬼子拼斗,已經(jīng)夠慚愧的了,又怎能奴顏婢膝的侍候鬼子呢!這是中國人的起碼人格,又算得了什么”!
在為子女糊口的情況下,經(jīng)友人勸說,吳天墀與濟南各大南紙局,如鴻寶齋、郁文齋、松茂齋等文具商店,訂立了賣畫的筆單,靠賣畫的潤筆來維持生活。為此,吳天墀畫作堅持不賣高價,潤筆定價相對較低,通過源源不斷的收入維持生活,除此之外,吳天墀作畫一絲不茍、精益求精,絕不粗制濫造。為了加快繪制作品的進度,吳天墀自己動手建了兩個畫室,一個是為避免影響家人休息,在屋內用木板間隔一角當做畫室,幾乎每天作畫至深夜;另一個則搭建在室外屋檐下,里面僅容一個小畫案和一只方凳。夏日里,吳天墀黎明即起,趁天涼工作,日出后常常熱得汗流浹背,他便脫掉上衣,用濕毛巾搭在后背繼續(xù)作畫。吳天墀日夜勞作,僅能讓全家勉強糊口,但是,他依然在賣畫的筆單上注明:只為國人題款,不給外國人作畫。
抗戰(zhàn)勝利后,國民黨接收了濟南,吳天墀與關友聲、黑伯龍、岳祥書三位合作編輯出版了《國畫集》,他們都是傳統(tǒng)功力扎實深厚,又主攻方向有所差別,集中展示了當時濟南畫壇山水、花鳥、動物畫的水平,得到業(yè)內人士和市民的一致肯定與好評。當時,山東省立圖書館從日偽手中接收過來,圖書零亂,百廢待興,整理古籍人手奇缺。1946年6月,吳天墀應聘擔負采編部主任,吳天墀在省圖書館館工作時,他家住在東郊七家村,每天步行上班,從來都是早到遲退,風雨無阻,其自身要求異常嚴格。當時路大荒任特藏部主任,承擔館藏金石以及古籍善本的整理,路大荒酷嗜金石碑帖,每遇善本,多方購求,其所藏元本《周易本義集成》,便為其篋中寶物之一,后捐獻給山東省圖書館,可謂行家里手。吳天墀憑借家學淵源和扎實的國學功底,擔任省圖書館的采編部主任,他待人處世異常忠厚誠懇,他雖然擔任組長,從不盛氣凌人,遇事總是細聲相商,有工作任務時,只要是自己力所能及的,都是自己承擔,不愿他人為他分勞,從不妄取一紙一筆。在博物館美術裝飾的特殊要求下,他向先進的兄弟館學習,不僅繪畫、還刻石膏、噴圖案、噴地圖、做沙盤,一向不以老畫家、老前輩自居,總以普通一兵轉戰(zhàn)在最前線上,從來都沒有過一句怨言。山東省圖書館位于大明湖畔,環(huán)境優(yōu)雅,吳天墀在工作閑暇期間,與路大荒、曹庚生、張茂才、在私立濟南中國藝術??茖W校的吳效安,濟南畫家關友聲、黑伯龍、岳祥書等談天說地,交流畫藝,度過一段平靜而美好的時光。
1946年秋,中華全國美術理事會理事長張道藩因公務蒞臨濟南,面囑山東美術界組織山東美術會,以推動山東久已荒蕪的藝術園地。關友聲、趙彌華、吳天墀等多方籌備,廣泛聯(lián)絡畫友,至1947年4月6日,在濟南青年會召開成立大會,并召集當?shù)貦C關國民黨省黨部、市黨部、綏河新聞處、濟南市政府、防守司令部、警察局等代表參加,下午3點典禮正式舉行,到會委員共計45名,都是濟南市美術界知名人士,經(jīng)由畫家閆友蘭主席報告籌備經(jīng)過,由綏河新聞處王子正、市政府相繼致辭,繼選舉理事九人,候補四人,宣傳六人,后補一人,吳天墀與關友聲、黑伯龍、閆友蘭、張茂才、程公博、岳祥書、孫育孺、趙非石、弭菊田、劉嘯清、呼盉齋、趙彌華等為理監(jiān)事,分別負責會務,推舉關友聲先生任理事長,協(xié)會名稱定為為中國美術會山東分會。在當時民生凋敝,人心浮動、意識混亂的時候,吳天墀和關友聲等人積極參與中國美術會山東分會的籌建,以美術作為為市民推動文化發(fā)展的利器,以實現(xiàn)為美術學業(yè)的理想,濟南的美術界在抗戰(zhàn)勝利后著手開展了一系列的活動,在《美術年鑒》中刊登《山東一年來藝術運動》的文章:“山東的藝術文化有過悠久的時間,淪陷八年,文化被摧殘,藝術家被壓迫,一切都被統(tǒng)制而停止活動,成為文化黑暗時期。受難的作者永不會忘記過去悲慘的浩劫,在畫家畫面上常常流露出他們的隱痛,有不堪回首話當年之感。山東負著地下工作的愛國畫家如關友聲、張茂材、程公博、王訥、黑白龍、岳祥書、吳天墀、呼盉齋、弭菊田、王子正、會廣敏、董劍平、孫育孺等十余人,在淪陷期間深的苦干,以美術配合抗戰(zhàn)美術宣傳工作。國畫是武器,筆桿是槍炮,振作人心,收效甚宏”,闡述了時任政府對抗戰(zhàn)期間濟南美術工作的總體論述,褒獎了關友聲、張茂材、程公博、吳天墀等在淪陷的濟南從事美術事業(yè),喊醒民眾,與日本侵略者和偽政府作斗爭的歷史史實。
為提倡美術教育并吸引社會各界人士的研究興趣,吳天墀推動成立美術研究會,在山東省立民眾教育館的協(xié)助下,借歷下亭四廳作美術研究會會址,于1947年6月12日成立了美術陳列室,并于1948年落址于歷下四亭處進行了擴大建設,并公開進行美術工作人員的招聘,吳天墀與趙彌華、王訥、黑伯龍、關友聲、岳祥書、王會庸、南華文學院王玉圃、劉嘯青、彌菊田的聯(lián)絡、協(xié)調下,收集美術陳列室中作品,征集的作品一方面來自于收集古人名家的字畫,另一方面也來自于黑伯龍、彌菊田、王訥、吳天墀等畫家的捐贈,其中作品以國畫及書法作品為主,也附有部分西畫作品。在征集的作品中,也有來自于各中小學學生的創(chuàng)作,構成了山東省立民眾教育館美術陳列室中作品的來源之一,學生作品包括濟南師范附小、女師附小、禹城中學、省立第一實驗小學在內的諸多院校,很多院校的師生均積極參與到了展覽活動當中,所呈送的作品包括國畫、水彩畫、鉛筆畫以及燈具、面罩、風箏、花瓶等多種多樣的勞作藝術品,種類包含非常廣泛,1948年3月省立民眾教育館舉辦的美術展覽會中進行了為期二十天公開展覽。約請美術家及愛好者、美術民眾,收集各方美術組品公開陳列,借助濟南風景區(qū)增加雅致,以展覽館的形式推廣美術教育工作。美術陳列室的設立與定期舉辦的美術節(jié)及展覽會等活動,建立起了學校美術教育同社會美術教育之間的交流與對話,將山東省立民眾教育館同學校聯(lián)合起來,實現(xiàn)了學校美術教育同社會生活的有效對接。省立民眾教育館以提倡與普及美術教育為總目標,不僅提升了學生學習美術的興趣,也為藝術家的作品提供了一個得以體現(xiàn)其價值的有力平臺,同時也提供給更多的民眾得以接受美術教育的機會,予以其美的陶冶與涵養(yǎng)。
吳天墀先生所繪《虎》
四
1948年9月,濟南解放后,人民沉浸在歡慶勝利的喜悅中。1949年1月,山東省自然科學教育研究所由青州隨山東省人民政府遷來濟南,吳天墀當年雖已57歲,但精神面貌如同青年人一樣,他到山東自然科學教育研究所(后改為省博物館)任繪制組長、研究員,直至1971年退休,為新中國山東的文博事業(yè)創(chuàng)建與發(fā)展奉獻晚年所有的力量。
1949年8月1日到6日,濟南市第一屆各界人民代表會議在青年會堂召開。吳天墀作為185名代表之一出席了濟南市第一屆各界人民代表會議,聽取姚仲明市長作的10個月來政府工作報告及今后施政意見,選舉沈鷹為濟南市各界人民代表會議主席,王祝晨、張東木為副主席??瞪碇泄仓醒肷綎|分局、山東省人民政府,劉順元代表中共濟南市委到會并分別講話。此時,吳天墀內心一心一意為新中國建設貢獻自己的才智,因此他在工作中毫無舊畫家的習氣,不自珍秘,公家要他作畫,他盡心竭力,不論繪畫作品用于何處,只要是為了工作,吳天墀從不計較得失與名利。他在省自然科學教育研究所第一件重大的工作,就是帶領組內其他同志,與生物組有關同志緊密配合,認真負責地完成了十幾種科學普及教學掛圖。吳天墀在首先確保科學性的前提下,和同事們堅持高標準、嚴要求,在繪制技法巧妙運用線與色彩的結合,主題鮮明突出,畫稿的質量高,由新華印刷廠出版《生理解剖掛圖》、上海新華書店出版《傳染病掛圖》、與潘玉麟合繪的《海洋掛圖》由上海新華書店出版,教學掛圖《從猿到人》、《脊椎動物》、《無脊椎動物》、《胞子植物》、《裸子植物》、《生理衛(wèi)生》由華東文化部印刷發(fā)行,保證了全省、全國部分中等學校生物學、動物學、植物學形象化教學,尤其是《從猿到人》掛圖,吳天墀繪制精心,許多附助圖畫,也由他親手繪成,對普及社會發(fā)展史教育起了重要作用。
1951年4月22日至28日,吳天墀出席了山東省文學藝術工作者第一次代表大會,王統(tǒng)照當選省文聯(lián)第一任主席,吳天墀當選為執(zhí)行委員,吳天墀把為人民服務、為社會主義服務的神圣職責扛在肩上,他以身作則,團結周圍廣大文藝家和文藝工作者,把個人的藝術追求融入人民創(chuàng)造美好生活的鮮活實踐,為人民抒寫、為人民抒情、為人民抒懷、為人民綻放。1951年6月濟南市各界人民響應中國人民抗美援朝總會的號召,開展捐獻飛機、大炮的愛國捐獻運動。當時吳天墀患重感冒,在家臥床養(yǎng)病,當他得知濟南市正組織展覽時,他不顧高燒體弱,連夜立即趕制了一幅《威懾群山》四尺整幅的猛虎圖,送到展覽會籌備組,支持濟南市舉辦的書畫義賣展覽。1950年夏季,安徽因連降大雨導致水災,受災面積3162萬畝,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皖北地區(qū)的受災農(nóng)田約占全部耕地的百分之六十,受災人口達全部人口的百分之五十。據(jù)記載“沿淮民眾相率攀樹登屋,呼號求救,哭聲震野,慘不忍睹。沿淮廣大農(nóng)村全部被水淹沒,有的沖成平地”,給人民造成了深重苦難。當時新中國剛剛成立,如果災情處理不當,不但影響經(jīng)濟復蘇和發(fā)展,可能還會激起群眾的不滿,失去民心,造成社會的不穩(wěn)定,災區(qū)人民的疾苦牽動著吳天墀的心,他毅然拿起畫筆,繪制精品作品參加1951年在濟南舉辦的皖北賑災畫展,義賣作品所得款項悉數(shù)通過國家組織轉交災區(qū)。
1952年10月,吳天墀隨山東自然科學教育研究所等文教機關的調整改組,參加山東自然博物館籌備處工作。1953年春季,“山東省美術創(chuàng)作室”在濟南成立,主任任遷喬。秋季,濟南市政協(xié)成立美術組,關友聲任組長,張彥青任副組長,吳天墀與勞福泉、胡耳山、徐大峰、黃立蓀、岳祥書成為山東省美術創(chuàng)作室的成員,這是新中國成立后第一個由山東省文化事業(yè)管理局領導的美術創(chuàng)作機構,在組織、輔導美術創(chuàng)作,舉辦美術展覽,開展理論探討、作品評獎,以及挖掘、整理、革新民間年畫等方面,做了大量工作。1954年6月,吳天墀出席了山東省文學藝術工作者第二次代表大會,并當選為執(zhí)行委員會常務委員。是年8月,當選為省人民代表,出席山東省第一屆人民代表大會。1954年8月起,吳天墀以極大的熱情,投入了新中國成立后第一座省級地志博物館籌建工作,在自然、古代史和社會主義建設部分陳列中,他不僅擔任繪畫、插圖,還噴制地圖,真正做到了一切服從和服務于工作需要,為山東地方志陳列做出了重要貢獻。他充分發(fā)揮擅長工筆寫真的特長,除從焦秉貞、冷枚那里繼承些光和彩的傳統(tǒng)技法外,吸收曾波臣、禹之鼎二人的技法,因此他畫的肖像人物畫形神俱佳,栩栩如生,非國內一般畫家所能望其項背。根據(jù)工作需要,對重要的書畫館藏,吳天墀認真地進行了臨摹,1954至1955年先后摹繪的有明代,無款,孔子為魯國司寇像紙本、明代戚繼光肖像圖、明代刑玠大破日師戰(zhàn)績圖、清代蒲松齡畫像,故宮博物院和中國歷史博物館當年許多老專家見到了吳天墀的臨摹作品也是贊不絕口。
1955年3月27日至5月15日,由文化部、中國美術家協(xié)會主辦的“第二屆全國美術展覽會”在北京舉行,這次展覽是貫徹黨和政府指示的鼓勵創(chuàng)作和加強藝術實踐方針,在這個方針的指引下,深入貫徹毛澤東“深入工農(nóng)兵,變現(xiàn)工農(nóng)兵”的政策舉辦的全國美術展覽會,共展出作品966件。山東吳天墀《老虎》、闞角如《竹》、卓啟俊《峨眉煙云》、赫保真《青島海產(chǎn)博物館》和《星期日的早晨》、岳祥書《湖濱晴曉鴨捕蝻》、張彥青《溪畔新晴》和《嶗山潮音瀑》入選參展。第二屆全國美術展覽會體現(xiàn)了美術創(chuàng)作與人民的革命事業(yè)相結合,在國內整個高漲的社會主義國家建設為目標高揚起來的緊迫感中,經(jīng)過抗日戰(zhàn)爭的解放戰(zhàn)爭磨練發(fā)展起來的社會主義的美術,在“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方針下激發(fā)畫家創(chuàng)作欲望、融合為一體之后產(chǎn)生出來的結果。吳天墀與其他參展畫家一樣,除了入選作品參加展覽的喜悅之余,也在思考關于國畫創(chuàng)作的發(fā)展問題,比如表現(xiàn)在題材內容的改進方面、表現(xiàn)技法、寫生與臨摹的關系等問題的思考。1957年,山東省美術創(chuàng)作室解散,組織中的人員分別歸并、充實到省文聯(lián)、省群眾藝術館、山東畫報社等單位。同年,濟南市文聯(lián)組織成立了濟南國畫研究會吳天墀與張茂才、于太昌等近20人,每星期日下午舉行例會,觀摩、探討國畫作品,舉行專題講座與座談討論等,為濟南美術創(chuàng)作繁榮發(fā)揮了積極作用。
1958年10月,吳天墀出席山東省第二屆人民代表大會,并在同年參加濟南市大躍進除四害畫展。他提交人大代表提案《建議加強對小學之生的品德教育案》(A029-02-157)時雖然在博物館工作,卻依然關注學生教育問題:“小學生是我們建設社會主義的接班人,也就是我國將來的主人翁。在他們幼年時期,天性純潔,染赤則赤,染黃則黃,應當正本端始地把他們培養(yǎng)成社會主義覺悟、有志氣、有毅力、有良好習慣,德智體全面發(fā)展的好學生,將來成為國家的有用之才”。針對小學生的一些不良社會現(xiàn)象,吳天墀分析道:“常見小學學生有一小部分不遵守公共秩序,不愛護公共財物,甚至有些不當行為,如投機活動及盜竊等,或胡亂打鬧,肇成傷亡事故。為了杜絕這一類的不良風氣,對他們有加強教育的必要,但這一工作單告訴老師的力量是不夠的,必須學校教育與家庭教育進一步緊密結合,再從學生互助想些辦法”,為此,吳天池建議:“一是家長會可以常開,二是老師常做個別的家庭訪問,三是加強對學生功課的督促與檢查,如家庭作業(yè)與課文背誦等,四是每隔一個階段評優(yōu)一次,五是組織優(yōu)秀學生作為教師的助手去影響一般學生,六是對特別頑皮的學生明確獎懲制度,及時進行批評與表揚,七是多組織課余有益活動”。該提議寄托了吳天墀對基礎教育的重視,寄托了他對小學教育的思考,時至今日,仍有參考借鑒意義,提議由省教育廳廳長康子玉在當年12月3日簽署辦理。1959年7月,吳天墀出席了山東省文學藝術工作者第三次代表大會,當選為執(zhí)行委員,并擔任中國美術家協(xié)會山東分會理事。1961年,“吳天墀畫展”在濟南舉辦。1962年先生與省博物館首任館長徐眉生、書畫鑒定家李既陶、陶瓷鑒定家霍介秋一起出席了中共山東省委統(tǒng)戰(zhàn)部召開的知識分子座談會。會后,為了更好地發(fā)揮老知識分子的作用,省博物館成立了研究室,任命他為研究員。是年,吳天墀為紀念建館8周年,欣然命筆,精心創(chuàng)作絹本虎,題贈山東省博物館建館8周年紀念。這幅作品立意深邃、耐人尋味,堪稱先生晚年代表作。同年4月,“吳天墀、黃公渚、杜宗甫、赫保真、關友聲、黑伯龍聯(lián)合國畫展”在濟南展出,六位來自青島和濟南的繪畫名家聯(lián)袂為省會濟南奉獻精神大餐,為在山東乃至中國美術史都由名望的“青島雅集”預演和準備,黃公渚、杜宗甫、赫保真成為山東美術界“青島三老”,吳天墀、關友聲、黑伯龍在濟南也婦孺皆知,成為濟南畫壇的領軍人物,吳天墀的的《虎》、《鷹》,以及關友聲、黑伯龍的山水畫,被山東人民出版社、中國美術家協(xié)會山東分會選入《山東國畫選》一書,1962年7月正式出版,成為當時山東美術界的珍貴遺存。1963年為臧郁文先生畫的虎,刊登在1979年《濟南文藝》第3期,正如著名畫家張彥青評說的:“畫中所描繪的,是山頂楓樹林里,蹲著一只黃質黑章吊睛猛虎,雄踞山巔傲然昂首,眈眈注視遠方。觀眾從它的炯炯目光中,會想到它隨時準備一躍而起,應敵或捕食的前奏,也很容易聯(lián)想到它那種神情尊嚴,動作敏捷,威懾山林,八方鎮(zhèn)恐,的確不愧為山中群獸之王的兇猛性格。我們又可以從它獨尊山頂,雄視一切,想到它盡管要獵取小獸充饑,但其行徑是光明磊落的,決不采取豺狼等偷襲的卑鄙行為……作者在這幅畫中,是畫出了虎的真實性格,而且構思含蓄,采取了以‘靜’示‘動’的手法,這比畫一個張牙舞爪的餓虎,要更加難畫,也高明得多……吳老畫過的夜行虎、雪地虎、下山虎、子母虎、風虎、睡虎、怒虎……各盡其妙,不同一般?!?
1963年12月,吳天墀以省人民代表身份出席山東省第三屆人民代表大會,積極參加社會活動,為新中國的發(fā)展、建設,在文博領域發(fā)揮自身的作用。1964年,吳天墀先生因患腦血栓病住院治療,病情稍有好轉,即出院回家養(yǎng)病,終因手足失靈,已不可能再從事最喜愛的繪畫了。以后,病情反復,言語不清,手足失靈,纏綿病榻長達七八年。后來,因為時代的因素,對吳天墀在精神上、情緒上帶來了極大的痛苦,1971年,吳天墀在省博物館辦理了退休。
后來,吳天墀的病情惡化,南新街23號昏暗的房間里,吳天墀再也未能拿起畫筆,屋內懸掛著的1962年山東人民出版社出版的一幅年畫伴隨他,那是他1954年秋創(chuàng)作的一幅虎嘯圖,威風、兇猛得讓人望而生畏的猛虎銘刻在子孫的記憶中。吳天墀即使在彌留的時光,一直惦念子孫們的學業(yè)、事業(yè)、家庭;如今,子孫們回首那段日子,唯有用思念追懷吳天墀“那漸行漸遠的士大夫情懷;尋回那‘溫、良、恭、儉、讓’的儒學傳統(tǒng);重拾那曾經(jīng)被遺忘的文人風骨”,在兒孫們看來,對吳天墀最大的懷念恰恰是“對‘傳承’最好的詮釋”。
1974年2月22日,吳天墀在濟南逝世,享年82歲。
(文/張偉,作者系山東美協(xié)綜合材料藝委會副秘書長,山東美協(xié)理論藝委會委員,作家,當代美術評論家。鳴謝:吳彤、司強對本文亦有貢獻)
吳天墀先生所繪《虎》
吳天墀先生所繪《虎》
吳天墀先生所繪《虎》
吳天墀先生所繪《獅子》
吳天墀先生所繪《虎》
吳天墀先生所繪《鹿猴》
吳天墀先生所繪《牛》
吳天墀先生所繪《馬》
吳天墀先生所繪《書法》扇面
參考書目:
黃鴻河 《連接濟南戰(zhàn)役“解放之路”七家村紅色的教師之家》2021年8月24日《濟南日報》
劉真靈 《北方虎王——吳天墀》2018年11月《孔孟之鄉(xiāng)》
牛繼曾 《北方"虎王"吳天墀》 1994年第二期《春秋》雜志
秦若軾 《七家村》 秦一心 宿霞 孫竹兮主編《濟南老街史話》 黃河出版社2007年版
王獻唐,張書學、李勇慧編 《王獻唐金石書畫題跋輯存》 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22年版
關天相 《畫家吳天墀先生》(吳天墀先生家屬提供)
張彥青 《畫家吳天墀》(吳天墀先生家屬提供)
吳鐘珊 吳鐘琨 吳鐘珉 《憶父親吳天墀》(吳天墀先生家屬提供)
吳彤 司強 《回憶 紀念 傳承》(吳天墀先生家屬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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