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23/3/14 20:24:05 來源:美術(shù)報
任劍 春天的花
在以往的美術(shù)史里,畫家畫畫常常為教皇、為君主、為朋友、也為情人或者為自己,而我覺得還應該畫一張畫為世界,為那個柏拉圖洞穴中可見神圣光源的世界。
1600年,年僅26歲的意大利畫家卡拉瓦喬就在《圣馬太蒙召》中描述了一個人神同框的世界。畫家第一次用光線暗示著神圣,似人間天窗一眼萬年,打開它,靈魂便走在綻放的旅程。其實繪畫先就是一種技術(shù),有才華的藝術(shù)家用上帝之手才造就出神一般的世界。
神本不存在,而藝術(shù)家在。
那年秋天,日本茶道大師千利休(1522-1591)在剛剛打掃干凈的庭院中間輕搖樹干,一時間滿地落葉芬芳飄零,寧靜、孤寂,時間與生命自然流逝的悄然與殘缺,不可言說的侘寂之美悠然而生。卡拉瓦喬與千利休,一個相信永生,撇下一切去追隨神的召應,一個看事事無常,追求至樸至簡的超然與高貴。拋開有神或者無神,兩者都是用審美的方式去思考生命存在的意義和價值。藝術(shù)之美亦是藝術(shù)之愛,愛藝術(shù)亦是愛人,愛人亦是愛世界,藝術(shù)家的愛是一種稚氣的執(zhí)著。
說到執(zhí)著,第一個便想到了梵高。1888年2月,聽從勞特累克的建議,梵高來到了法國南部的阿爾,在這里他走完了人生最后的旅程。普羅旺斯熾熱明亮的光線讓梵高找到了屬于他自己的太陽。在一年多的時間里他畫了近300幅令我們熟知的作品:《向日葵》、《露天咖啡館》、《星月夜》、《麥田上的烏鴉》、《加歇醫(yī)生》,以及生前唯一出售的《紅葡萄園》……烈日下被灼傷的那個狂熱的、狼狽不堪的顫抖著畫筆的瘋子近乎失明。在寫給弟弟提奧的信中,梵高只是惋惜地訴說著自己因為生病不能畫畫而錯過了春天最美的花期……
此時的梵高還不知道在一百多年后,在距離阿爾600公里外的諾曼底,出生在英國布拉德福德的藝術(shù)家大衛(wèi)·霍克尼用iPad繪畫的方式記錄了2021年全球大疫情下寶貴的春天,為躲避疫情,大衛(wèi)·霍克尼被迫封閉在自家的花園,用“誰也不能阻礙春天的到來”給陰霾的世界帶去了生機與希望。
1954年,因為在曼徹斯特的一個展覽,大衛(wèi)·霍克尼便永遠記住了梵高用兩整管顏料堆積出來的藍色天空以及畫面中那個稍縱即逝的春天。這一次大衛(wèi)·霍克尼重現(xiàn)了梵高曾經(jīng)錯過的花期,不僅為了春天撩人的風景,更是為了安慰悲傷的世界,在我看來,他是用這樣特別的方式向不遠處的梵高致敬。
在這個寒氣未消的春天,我畫了一盆盛開的花,以此獻給春天和這個并不完美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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