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21/11/2 16:55:31 來源:中國當代藝術網
展覽名稱:靡菲斯特的舞步
展覽時間:2021/11/14~2022/01/16
展覽地點:[上海]-上海市中山東一路三號三樓-(滬申畫廊)
主辦單位:滬申畫廊
參展藝術家:堡壘、曹雨、陳榮輝、陳若璠、丟勒、高磊、耿旖旎、龔劍、何云昌、胡偉、李競雄、李怒、劉野夫、劉玗、陸博宇、馬文婷、苗妙、倪軍、蒲英瑋、宋元元、童文敏、王俊、王梓全、吳笛、肖克剛、徐震?、楊深、趙剛、張慧、張如怡、趙玉、莊輝
策展人:魯明軍
靡菲斯特的舞步
魯明軍
今天,無論是海德格爾詩意的“存在論”,還是福柯的“生命政治”及其主體重建,抑或阿甘本的“褻瀆”所開辟的內在的游戲空間,都無法因應新(平臺)資本主義的統治術及其對于人的自由意志的徹底剝奪。韓炳哲提供了一個新的方案:“變成傻瓜”。他認為,只有這樣,主體才能實現徹底的去心理化,徹底被倒空,只有這樣,人才會在任何生存模式下都能獲得自由。因為,“傻瓜可以進入的內在性層面是去主體化和去心理化的矩陣,是使主體擺脫自身,拯救其進入‘虛空時代無限空間’的否定性”。
這是一種適應性的抵抗或否定方式: “傻瓜”既是新資本主義的產物,但同時也是它的抵抗力量。也正因如此,本質上它非但無法抑制,且只會更加放縱平臺資本主義的野蠻擴張。它掏空了人的精神世界,而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是無力抵抗強大的資本主義機器和新自由主義統治術的。就像歌德在《浮士德》中所說的,人就算想要出賣自己,卻終究發(fā)現自己一無所有。
正如恩格斯視耶穌為羅馬帝國的革命家,一百年前,章太炎、太虛、蘇曼殊等人也視佛陀為徹頭徹尾的革命家。在《東京留學生歡迎會演說辭》中,章太炎以佛學鼓舞革命:“佛教最重平等,所以妨礙平等的東西,必要除去。” 康有為《大同書》構想的烏托邦,最高境界不在制度,而在思想;這思想不是儒家,而是佛學:“大同之后,始為仙學,后為佛學,下智為仙學,上智為佛學。” 這里的佛學不是讓自己躺平,不是讓自己變成傻瓜,它恰恰構成了我們奪回被驅逐的身體和被掏空的靈魂的潛能和力量。
帶著這些感受和思考,我們邀請了31余位(組)藝術家,圍繞相關話題展開一場無目的的思想碰撞和精神激蕩。展覽分為“啟示錄:黑暗的降臨”“光與蛇:啟蒙辯證法”“魯濱遜之夢:恐懼、逃逸與意志”“靈與槍炮:神圣的暴力”“與魔共舞:靡菲斯特的幽靈”五個部分,它們之間并不存在一個線性敘事的邏輯,這里的每個標題都像一個索引,帶領我們進入一個個(超越)自我意欲的靈性(政治)世界。透明抽空了一切,或許此時,唯有在暫時的黑暗中,我們方可克服恐懼,也才能奪回自我。靡菲斯特不再是魔鬼,他是意志力的化身,是戰(zhàn)士。
啟示錄:黑暗的降臨 The Book of Revelation: Descent into Darkness
1498年,年僅25歲的丟勒創(chuàng)作了經典的系列木刻版畫《啟示錄》。誠如藝術史家德沃夏克(Max Dvo?ák)所指出的, “丟勒的《啟示錄》不僅是現代德國藝術的第一偉大范例,也是一件自成一格的作品,既雄辯又深刻,有如路德的作品。在這里,精神直接訴諸精神?!?而這不僅源于丟勒精湛的技藝和超群的才華,也取決于《啟示錄》本身所具有的力量。《啟示錄》描繪的是一個暴力橫行、滿目瘡痍的世界,它寫于基督徒與猶太人遭到野蠻迫害的時期,正是這次迫害引發(fā)了巴勒斯坦人的起義。但對于丟勒而言,真正誘使他創(chuàng)作的并非只是這些,更重要的是,文本本身所具有的情感張力和想象空間。在過去的五百多年里,黑暗不斷地降臨人間。而丟勒的《啟示錄》提醒我們,要時刻審視我們所處世界的黑暗及其根源。
蛇與閃電:啟蒙辯證法 Lightning and Serpent: Dialectics of Enlightenment
19世紀末,藝術史家阿比·阿爾堡(Aby Warburg)在北美普韋布洛印第安人地區(qū)考察時發(fā)現,在當地,“成閃電狀的蛇是他們的‘天氣神’”,并“和閃電魔法般地聯系在一起”。簡言之,對于印第安人而言,蛇就是閃電。而閃電不僅是一種自然天象,本身也攜帶暴力和殺戮。甚至在一些印第安人眼中,白人殖民者的槍炮就是閃電。然而,瓦爾堡提醒我們,真正致命的并非作為是閃電的槍炮,而是愛迪生的“銅蛇”(即“電”),它不僅摧毀了作為“靈媒”(spiritual medium)的蛇,且徹底破壞了原本和諧、整體的宇宙。于是,這里的“蛇”和閃電一樣,也含有雙重的隱喻:它既是印第安人賴以生存的靈媒,也是屠殺和摧毀他們生活的武器。
魯濱遜之夢:無所遁形的恐懼Robinson Crusoe’s Dream: The Engulfment of Fear
1719年,笛福發(fā)表了他的第一部小說《魯濱遜漂流記》。小說講述了出生于中產階級家庭的魯濱遜·克魯索(Robinson Crusoe)在一次去非洲航海的途中遭遇風暴,只身漂流到一個無人的荒島上,頑強生存了二十多年后返回故鄉(xiāng)的故事。小說發(fā)表時適逢英國資本主義和殖民主義擴張時期,所以它一度被解讀為一個帝國主義文本。然而,如果拋開這些意識形態(tài)的解釋,魯濱遜其實也是一個被資本社會驅逐的對象。只是,漂流到荒島的魯濱遜并沒有進入天堂,而是被放逐到另一個叢林中,在這里,他經受了更為嚴峻的生存考驗。這是一個寓言,幾百年后,它依然不忘提示我們,世間沒有樂園,我們無所遁形
靈與槍炮:神圣的暴力 Psyche and Firearms: Divine Violence
2021年8月31日,美國宣布完成了從阿富汗撤軍的任務,塔利班鳴槍宣示成為喀布爾新的主人。有人說,北約在阿富汗的失敗,標志著冷戰(zhàn)真正的結束——“無論蘇聯在行都庫什山脈的偏遠山區(qū)創(chuàng)立親共產黨政權的失敗,還是西方通過武力創(chuàng)立‘自由民主’政權的努力,如今,它們都以災難而宣告終結”。也有人說,此次塔利班的勝利是1979年伊朗革命的重演。未來塔利班政治會走向何處尚未可知,但很顯然,和伊朗革命一樣,它的目標是與現代西方秩序,也與蘇聯完成根本性的文化、社會和政治上的斷裂。事實上,四十年前,??卤銟O富洞見地指出了伊朗革命的獨特意義,誠如他所說的:“這場革命是圍繞著一個截然不同的概念即‘靈性政治’(spiritual politics)組織起來的。”雖然它會不可避免地走向宗教原教旨主義,但不能否認,它所具有和釋放的動能和驅力或許是抵抗新資本主義邏輯最有效的方式,并為我們提供了一個重新找回自我的途經。因此,這里無意為任何意識形態(tài)或立場辯護,而是想說,這一令世界矚目的事件或許是一個新的變革將臨的征兆。
與魔共舞:靡菲斯特的幽靈 Dancing with the Devil: The Daemon of Mephistopheles
在《詩與真》中,歌德這樣寫道:“他相信在有生的與無生的、有靈的與無靈的自然里發(fā)現一種東西,只在矛盾里顯現出來,因此不能被包括在一個概念里,更不能在一個字里。這東西不是神圣的,因為它像是非理性的;也不是人性的,因為它沒有理智;也不是魔鬼的,因為它是善意的;也不是天使的,因為它常常又似乎幸災樂禍;它猶如機緣,因為它是不一貫的;它有幾分像天命,因為它指示出一種連鎖。凡是限制我們的,對于它都是可以突破的;它像是只喜歡不可能,而鄙棄可能……這個本性我稱為幽靈的?!?1831年3月2日,在與愛克曼(Johann Peter Eckermann)的談話中,歌德說:“幽靈的天性是些不能由于理智和理性所解決的事物?!睈劭寺犃诉@話,便接著問:“靡非斯特不是也帶有幽靈的色彩嗎?”歌德回答:“不是,靡非斯特是一個過于消極的本質,幽靈的天性卻是表露在一個完全積極的行動力里。”“靡菲斯特的幽靈”就是這樣一個矛盾的存在和顯現,它是魔鬼的天使,也是天使的魔鬼;它本質上是消極的,但同時,也是一個積極的行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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