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21/8/26 11:03:02 來源:藝術中國
紅門畫廊“記憶墻”展覽現(xiàn)場
近日,“紅門畫廊30周年紀念項目——記憶墻”在北京798藝術區(qū)紅門畫廊展出。推開紅色大門,熱鬧非凡,眾多藝術家、策展人以及紅門過往的員工匯聚一堂。300多張展覽的邀請函以年份為序躍然白墻之上,展示出紅門作為中國首家關注當代藝術的商業(yè)畫廊30年來的發(fā)展歷程。
紅門畫廊“記憶墻”展覽現(xiàn)場
“紅門”里的藍色記憶
縱使現(xiàn)場熱鬧喧嘩,白墻上色彩繽紛,但仍擋不住迎面而來一面醒目的藍墻。紅門畫廊創(chuàng)始人布朗·華萊士(Brian Wallace)與我們分享了紅門里的這抹藍色記憶。
“這面藍墻來自于2019年紅門合作的藝術家——彼得·韋恩·劉易斯(Peter Wayne Lewis)。作為一位資深的牙買加裔美國當代藝術家,他在世界范圍內(nèi)舉辦過許多展覽,也曾在UCCA尤倫斯當代藝術中心舉辦合作大型展覽,并且多年前參加過紅門的國際駐地項目。每年夏天他都會來北京,在北京北郊的工作室里創(chuàng)作。
布朗、UCCA館長田霏宇與藝術家Peter Wayne Lewis合影
他的作品受到非裔美國人傳統(tǒng)的影響,融入了爵士樂,并被北京的嘈雜熱鬧所感染,形成了豐富的色彩和結構。布朗基于對他作品的喜愛,和相識多年的了解,迎來了久違的合作。
Peter Wayne Lewis在紅門展出的作品
有意思的是,在他的展覽中,他總是要求有一堵藍色的墻。于是2019年在做《彎曲的時間——從金斯敦到北京》的展覽時,紅門畫廊里的一面墻刷成了藍色來陳列他的作品。通常,在展覽結束后,空間會恢復原樣,再次涂成白色,但是自那以后,幾乎所有走進畫廊的藝術家都說那面藍墻看上去不錯,所以布朗決定保留它,也保留下那段合作的記憶。
1991年紅門畫廊開幕展邀請函及設計手稿
三十年相守的歲月記憶
紅門三十年回顧展開幕式上,藍墻上掛著四幅風格迥異的畫作。1991年,紅門畫廊在北京東便門角樓開業(yè),布朗為王利豐、王魯彥、大弓、張亞杰四位藝術家策劃了畫廊的首次展覽。布朗回想當年的情景時說:“那時候人們對畫展還沒什么概念,來看展覽的不是畫家的親戚,就是朋友,買作品的人也多是友情支持?!?/p>
(從左至右)王魯彥、王利豐、大弓、張亞杰的作品
三十年過去,現(xiàn)在的情形完全不一樣了,四人的作品已經(jīng)被海內(nèi)外知名藝術館和機構收藏。布朗選擇把首展時的四位藝術家作品,放置在最醒目的藍墻上,更多是出于感性的懷念,懷念那個純真的年代,懷念自己和藝術家們共同走過的青春歲月。
青年布朗與王利豐
正中的作品是王利豐1991年為開幕首展創(chuàng)作的,30年過去了,他在紅門銷售出的作品有200件,這件卻一直保存在自己手里,仿佛是想把光陰的記憶封印其中。
舞美專業(yè)出身的王利豐,對于綜合材料繪畫的指向性頗為敏感。作品中紙漿及零碎的金箔營造出斑駁蒼茫的效果,墨黑碑拓的粗獷渲染,烘托出大氣磅礴的時空感。他在創(chuàng)作主題上對歷史文化質(zhì)地進行捕捉,在修行求變中尋得材料本身的語言。
如今的布朗與王利豐
他回憶與紅門合作最初的十年,也是與畫廊同奮斗創(chuàng)業(yè)的十年?!安祭士偸侵v藝術家才是畫廊經(jīng)營的核心,跟他合作能夠感覺到存在感及自身活力的發(fā)揮,他也能夠聽取藝術家的建議,從而贏得了在藝術圈的尊重和人脈。”
青春逆襲的未來記憶
如果說合作了30多年的王利豐對紅門像孩子一樣的寵愛,那么,剛剛開始合作的青年藝術家們對于這家有分量的畫廊多了一分仰望。不僅因為它的年齡大,更是因為許多他們的偶像級藝術家都是從這里起步。
身為95后的Kalman Pool(劉錦鵬)在英美留學與生活了近七年,在選擇合作的國內(nèi)畫廊的時候,他認為最重要的是,畫廊能否真正認可和理解他的作品,畫廊主的國際化眼界與合拍程度也是非常重要的幾個因素。
Kalman Pool作品圖
今年春節(jié)期間,Kalman給布朗發(fā)去新年祝福,那時布朗剛從澳大利亞回來,在廣州隔離。出于地主之誼,Kalman經(jīng)常給布朗送些廣州小吃,于是便交談起來。“布朗就像一塊活化石,他的親身經(jīng)歷提供了很多鮮為人知的第一手信息,引發(fā)了我極大的興趣,促成了后來我在紅門的個展——“變異加速”——描述了新冠疫情期間與我和紅門這段奇妙的緣分?!边@個展覽融合了大幅繪畫,充氣裝置和行為表演,藝術形式非常豐富。
Kalman Pool作品圖
如今,許多學院和藝術市場中的大咖曾經(jīng)也是年少輕狂的前衛(wèi)藝術家,他們的藝術生涯從紅門起步,走向了更為廣闊的天地。然而,互聯(lián)網(wǎng)異軍突起,社交媒體席卷而來,面對時代的洪流無可逆轉,三十年前的前衛(wèi)畫廊變成了傳統(tǒng)老字號,紅門對于新鮮血液的渴望,顯得尤為迫切。以Kalman Pool為代表的80、90后藝術家的出現(xiàn),又喚醒了老紅門的青春能量。
呂哲作品
呂哲作品
呂哲的繪畫進入到一種情感細致的相對精致表達之中,他用一種“劇照感”的方法,塑造了半故事式的情景,賦予符號化事物以存在感。
胡靖作品
胡靖作品
胡靖的作品把“簡單到僅僅是看到的、想到的、心里的”事物放進一個個盒子。在限定的空間里,抒發(fā)煩躁、恐懼、麻木、無奈以及對繁瑣生活的厭惡。
蔣龍木雕作品《皮囊》系列
蔣龍木雕作品《皮囊》系列
木雕藝術家蔣龍,用一根根椴木打磨出一具具“皮囊”,不管這些皮囊是什么質(zhì)地,卻都包裹著一顆心。皮囊可以不相信自己的心,但一顆活著、醒著的心同樣無法拒絕這副皮囊的包裹。
三位80后藝術家在選擇合作畫廊時,均提到了紅門以“藝術家為核心”的經(jīng)營理念。我想,這正是以紅門為代表的老牌畫廊,能在跌宕起伏的當代藝術市場中,以涓涓細流之勢立足至今的門道吧。
Kalman Pool展覽《變異加速》現(xiàn)場合影
新老交替是不可避免的,好的藝術機構,都應該不斷去接受新的藝術形式,新的藝術家,新的潮流。此刻,中國青年藝術家能否在世界舞臺上有一席之地,是這個時代賦予東方世界的一種機遇,而幸運能否降臨,取決于自身的實力,亦取決于國際性好機構的力挺。
當年東便門角樓紅門畫廊的藝術家合影
遙想當年的集體回憶
除了展陳在空間里的作品和邀請函外,展覽還有另一個重要組成部分——“30周年記憶征集”。紅門畫廊官方微信公開向合作過的藝術家們征集有關畫廊的記憶,公開邀請一經(jīng)發(fā)出,回信便如潮涌一般將記憶推回那些陽光燦爛的日子。
青年時期的譚平與布朗
譚平:我與紅門畫廊結緣已有26年。九四年我從柏林回到北京,在北京當代美術館做了個展。展覽來的人很多,有一個長得像列寧的外國人來到我展覽的現(xiàn)場,還會說中國話。(接觸后覺得他更像白求恩,無論長相還是性格。)當時除了說幾句很好和喜歡之外,還與我談起是否可以合作在紅門畫廊做展,這是我在北京正式與畫廊合作的開始。
陳文令與布朗在紅門30周年展覽現(xiàn)場
陳文令:在紅門畫廊的駐地藝術家都是外地的。每人駐地二個月,而布朗給我三個月,每月還有生活費。在駐地期滿前幾天,我騎著一輛二手市場買來的破舊腳踏車到索家村藝術區(qū)租了個一百多平的工作室。這是我人生最有價值的一次決定。從此,我的人生發(fā)生天翻地履的變化,連白日夢都不敢做的各種美好接踵而至。
藝術家孫佰鈞創(chuàng)作留影
已故藝術家孫佰鈞的夫人在給布朗的郵件中寫道:雖然他離開了至愛的藝術和家人,他的實驗精神還在,他不同時期的作品還在,他從一個藝術家的角度,記錄的這一具有歷史意義的過程還在。藝術的過程就是藝術史。當一個藝術家融入到激蕩的洪流中錘煉時,身心受到的沖擊是不言而喻的。歲月在時間的長河里存粹,在河流的波光里呈現(xiàn)它本來的樣子。
藝術家申玲和友人
申玲:第一次去角樓的紅門是看師姐孔海燕的展覽。一個老外,靦腆地、略帶羞澀的看著出出進進的人,有時會坐在墻角里,注視著展廳,雖然是一副生面孔,可從他的神情里仿佛看到一個皇城根下長大的孩子,與角樓有著難以割舍的關系。開幕的晚上,布朗很開心,笑著擁抱大家,用蹩腳的中文說的最多的就是“干杯”。
布朗回復她:一想起申玲和王玉平兩口子,滿腦子都是那些展覽,還有到他們在北京南城外的家和工作室——明亮、陽光、俏皮、既波西米亞又嬉皮!這才是申玲呀!干杯吧!
藝術家們或悠揚,或淳樸的筆間回憶,證明著對藝術的深沉之愛,也充盈著這個時代缺失的真誠。很多人會說30年前,自澳洲遠道而來的布朗是中國當代藝術的重要推手之一,可又怎能否認那個特別的年代同樣也成就了他呢?
人生中最美的收藏,也許并不是掛在墻上的藝術品,而是畫里的那些往日時光。
2005年,《紅門畫廊第一屆訪問藝術家聯(lián)展》參展藝術家與布朗在東便門角樓合影,左起:陳文令、陳宇飛、徐文濤、 布朗、孫佰均、沈敬東
聽布朗聊未來
藝術中國:紅門現(xiàn)在合作的藝術家處在哪個年齡段?后續(xù)在藝術家合作上的有哪些打算?
布朗:大多數(shù)的合作藝術家,都是五、六十年代生人,有一小部分80、90后的年輕藝術家。下一步的工作,我們將立足中年藝術家,逐漸擴充和青年人的合作。目前,合作的最年輕的藝術家是Kalman Pool(劉錦鵬),他是95后,只有24歲。
藝術中國:近期為哪些青年藝術家舉辦過展覽?
布朗:今年4月我們?yōu)镵alman Pool舉辦了個展。他所有的藝術學習背景都在海外,在倫敦和芝加哥拿過兩個學位,也是瑞士手表品牌Swatch的合作藝術家。紅門的展覽上,他的作品從大幅繪畫,充氣裝置擴展到現(xiàn)場互動,通過這樣有趣的藝術組合,大眾對他印象深刻。有些人一直在思考新的藝術形式,卻很難跟上新藝術的發(fā)展速度。我認為他在未來有很大的潛力。
5月份是呂喆和胡靖的雙個展,他們倆都是30幾歲的藝術家,但我們已經(jīng)認識很久,很了解。雖然他們都還年輕,但是作品中都透著一種對生活的冷靜觀察,對于年紀尚淺的藝術家來說是不容易的。
藝術中國:如果你要與一位藝術家合作,最先考慮的是什么?
布朗:他們的藝術要非常有趣,而不是抄襲已經(jīng)有過的創(chuàng)意。中國教育體系的一大優(yōu)點是繪畫技法教授的非常好,除此之外,我想多了解他們的想法、觀點、生活,看看能否在此基礎上長期合作。
藝術中國:與青年藝術家合作有代溝嗎?
布朗:沒有。紅門代理的許多“老”藝術家,譚平、王利豐、劉慶和等等,他們開始和我合作時也都是年輕藝術家,況且,我也年輕過。
藝術中國:與30年前相比,畫廊已經(jīng)從新興行業(yè)變成傳統(tǒng)行業(yè),人們在藝術博覽會、拍賣行甚至網(wǎng)上購買藝術品,那么畫廊如今扮演著什么樣的角色呢?
布朗:畫廊的角色一直是代理藝術家,辦展覽,銷售作品,但是社交媒體時代確實帶來了不小的沖擊,尤其對于我這樣不擅長用社交軟件的人。
藝術中國:社交媒體發(fā)達的時代,很多藝術家有自己的社交賬號展示作品,甚至通過社交平臺與客戶交易,藝術家和藏家的關系比以往更加密切,面對這種問題,畫廊應該做些什么?
布朗:無法阻止,也沒人能阻止,要來的總歸會來。畫廊應該盡快跟上這種趨勢。最近,我們?nèi)腭v了“一條”,通過“一條”買藝術品的人都來自北京以外,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藝術中國:對于剛起步的青年藏家有什么收藏建議嗎?
布朗:來畫廊找我聊聊天。
藝術中國:想過下一個30年,紅門會是什么樣嗎?
布朗:我只能引用澳大利亞駐華大使傅關漢先生對我說過的一句話:Brian,Good Luck!布朗,祝你好運吧!
90年代布朗在辦公室
紅門30周年展覽直播現(xiàn)場
當年,布朗拿著大哥大打電話時,絕對不會想到幾十年后手機會有一種用途叫做——直播,互聯(lián)網(wǎng)的力量是如此巨大,以至于如今,人們對于五年之后的變化都不敢妄加預言。不是我們不明白,而是這世界變化快,祝福三十年來及未來所有經(jīng)由紅門走進當代藝術天地的人們“Good Luck!”
?。ㄎ?龐雪姣 圖片及部分資料由Brian Wallace與紅門畫廊提供)
展覽信息:紅門畫廊30周年紀念項目——記憶墻
展覽時間:2021.8.1——2021.9.19
展覽地址:798紅門畫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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