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20/12/29 15:31:57 來源:西泠拍賣
2020西泠秋拍
預展1.12-1.14 拍賣1.14-1.17
杭州國際會議中心洲際酒店壹樓
(浙江省杭州市解放東路2號)
繼春拍“冬心硯”創(chuàng)文人硯拍賣紀錄,本次西泠秋拍歷代名硯及古墨專場又佳作頻現。“沈石友硯”、“齊白石硯”、“紀曉嵐硯”同場競拍,必將再一次見證文人收藏的全面復興。
甲午風云,壯士斷腕
精衛(wèi)銜殘,滄海難填
吳昌碩,西泠印社首任社長,人們在盛贊他藝術成就的時候,很少注意到這位看似有些文弱的海派藝術大師,還是一位曾有著戰(zhàn)爭經歷的血性男子。
甲午(1849年),日本聯合艦隊在鴨綠江口大東溝附近的黃海海面挑起海戰(zhàn),清政府內憂外患,無將可用,吳昌碩好友,著名金石考古學家吳大澂,時任湖南巡撫,此時已屆花甲之年,主動上書朝廷,請纓出戰(zhàn),帶領湘軍前往遼東御敵,《吳昌碩年譜》有以下記載:“1894年甲午 51歲…中日戰(zhàn)爭爆發(fā),參佐吳大澂戎幕,北上抗日?!闭l料遭遇慘敗。
這次“投筆從戎”的壯舉,使得吳昌碩的耳朵被炮聲震聾,落下“大聾”的別號,也是他人生經歷的重要轉折。北洋水師全軍覆沒,鄧世昌、丁汝昌慷慨殉國,吳大瀓在海域兵敗之際不肯退去,并欲拔劍自刎以激將士的情景,給吳昌碩極大的震撼,滿腔詩情在胸中淤積、迸發(fā),他曾賦七律以祭忠魂:
憑吊忠魂歌莫哀,傳聞鄧禹繪云臺。
可憐旗鼓伸天討,未見珊瑚入貢來。
謝傅圍棋終破賊,班超投筆敢論才。
妖星看挽強弧射,獨立營門遣酒懷。
也曾《哭丁汝昌》:
海軍未復誰雪恥?憤失海權蹈海死。
精衛(wèi)銜石填滄海,鳴呼我國多烈士。
甲午戰(zhàn)爭之痛,是吳昌碩的心頭最為悲涼的記憶。一方面,自少年起他就自號“劍候”,是一位有家國情懷、有抱負的熱血青年;另一方面,甲午戰(zhàn)爭的失利,導致清政府被迫簽訂《中日馬關條約》,使他對國家的政治局面感到力不從心,轉而把胸中的豪氣,更加體現在他的詩文書畫之中。讀其詩文有一種強人心魄之感。甲午戰(zhàn)爭后,也是吳昌碩書法的成熟時期,他取法強悍,筆勢奔馳,氣勢雄渾。戰(zhàn)爭給吳氏藝術帶來剛健雄渾的底色,而這種雄強奇崛的風格也使晚清藝壇為之一振。
▲《沈氏硯林》著錄,吳昌碩銘、沈石友藏
精衛(wèi)銜殘隨形端硯銘文
君有奇才我不貧
精神的內在變革,最易在藝術這類敏感的領域被感知,詩人生于亂世,對力量和氣魄的追求成為一種時代心理?!渡蚴铣幜帧罚C聚沈石友藏硯一百五十余方,以吳沈二公銘硯占絕大多數,細讀譜中銘文,或沈銘吳書,或沈囑吳銘,于款識中皆一一寫明。而吳之銘文,較之沈銘,文風更顯雄強,其差別雖不十分明顯,但還是可以略微分辨的。而這一差別,必然與吳昌碩在書畫印方面的藝術追求相關。藝術追求緣于性情,性情源于經歷。吳昌碩早年罹戰(zhàn)亂而流亡,家人離散,心中對太平的渴望可以想見,中年短暫的軍旅生涯,滿懷報國之志,而甲午兵敗,一腔豪情不得舒展,轉而為詩文書畫,則愈有一種蓬勃豪邁之氣。
▲ 2020西泠秋拍
《沈氏硯林》著錄,吳昌碩銘、沈石友藏 精衛(wèi)銜殘隨形端硯
出版:《沈氏硯林》P108,P109,民國時期出版。
說明:沈石友、橋本關雪舊藏。配紅木硯盒。
12.7×12×2.9cm
本場呈拍的《沈氏硯林》著錄,吳昌碩銘、沈石友藏 精衛(wèi)銜殘端硯,用精衛(wèi)填海之典故,以隨型端石為材,硯首處天然如斧鑿,不經打磨,有壯士斷腕之感。篆書題“精衛(wèi)銜殘”四字,蒼厚渾樸,硯背以行書題銘,文曰“滄海難填,此胡為者。膚寸出云,可雨天下”, 款落“石友屬昌碩銘”??芍懳臑閰遣T所作,書法沉雄酣暢,銘刻用刀恣肆,刀筆相生,詩、書、刻,均為上品。
《沈氏硯林》收錄諸硯銘中,用“補天”、“填?!钡湔邽閿挡簧?。原因之一,女媧煉石補天, 精衛(wèi)銜石填海,彼石也,此亦石也,補天之余,填海之殘,琢而為硯,自是不凡,而這只是表象,有補天填海之雄心,雖囿于書齋,而依舊出云布雨,以甘霖利天下,方是此銘之精神內核。不僅此硯,《沈氏硯林》所錄硯銘,其中大量體現兼濟天下的抱負和對天下太平的祈愿。有了這些,硯臺就不僅僅是文人雅士的書齋玩物,而承載了讀書人的理想和氣節(jié),比之佛家,則為“自度度人”之大乘,比之儒家,則為“兼濟天下”之君子,從而使《沈氏硯林》成為文人硯史上的一座豐碑。
本硯拓片
此硯硯首似斷,斬斷的是仕途功名,題名曰殘,殘存的是填海的不滅雄心 。此硯銘刻時間為“癸丑孟春”,這一年,吳昌碩徹底擺脫了通過仕途立下功勛取得功名的困境,進入專心藝術創(chuàng)作期,也基本確立在文藝界的聲望。
同是在這一年,西泠印社在杭州西子湖畔立址,吳昌碩任首任社長。而后幾年中,吳昌碩等不遺余力保下漢三老碑,投身金石事業(yè),如同精衛(wèi)填海一般孜孜不倦,終使印社名望日顯,使印社走上了復興民族藝術之路,成為了享譽中外的百年名社。
吳昌碩雖號“聾”而不 “聾”,戰(zhàn)后多年,耳邊依然回響炮火,時常作詩緬懷:
石頭奇似虎當關,破樹孤云絕壑攀。
昨夜夢中馳鐵馬,竟憑畫手奪天山!
——丁卯九月缶道人年八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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