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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不同時期的書法,如何演變?

時間:2020/12/23 17:15:49  來源:同古堂

  ▲北京保利拍賣2020秋拍 王鏊《洞庭兩山賦及性善對》卷,局部
  藝術(shù)自媒體/ 同古堂、 撰稿人/ 林妹妹、圖/ 北京保利拍賣

  明代不同時期的書法,如何演變?
  文/ 同古堂

  書為古代六藝之一,可稱國粹,又國人以書,修身養(yǎng)性,競成風流。

  其中,有明一代,承繼宋、元書法,文人皆崇尚以帖學為宗,刻帖更盛,如董其昌刻《戲鴻堂帖》,文征明刻《停云館帖》,華東沙刻《真賞齋帖》,陳眉公刻蘇東坡書為《晚香堂帖》等,簡牘之美,幾越唐宋。而篆籀及碑學,則幾至廢弛殆盡。

  事實上,縱觀書法史,明代亦堪稱獨尊帖學之最后輝煌期,朝野上下,小楷、行草等書體,蔚然成風,科舉取士,亦以歐、趙為則,以至擅于書道者,燦若星辰,濟濟一朝,士大夫咸究心于此也。

  祝嘉《明代之書學》即有言:“明人既多能行草, 其絕不知名者, 亦有可觀, 蓋以帖學大行也。”

  不過,明代書風,雖承繼帖學之傳統(tǒng),然不同時期皆具各自面貌。

  從明初“三宋二沈”臺閣體始,至中期祝允明、文徵明、王寵、王鏊等吳門大家上追二王,力求革新,大呈復興之勢,而晚期則如董其昌、倪元璐、王鐸、婁堅等,另辟新徑,直抒胸臆,風神盡出天然。

  明初期:臺閣體,一字萬同

  明代書法審美的變革,與帝王的喜好及社會環(huán)境的改變有關(guān)。

  明初期,自太祖朱元璋鼎定天下,國家百廢待興,其又貧民出身,故尤是提倡簡儉,反對奢靡,如前朝宮殿,多施繪畫,然其則愿以書法飾之。

  明金繼登《典故紀聞》中有載“太祖新建宮殿成,令儒士熊鼎編類古人行事可為鑒介者書于壁間,又令侍臣書《大學衍義》于西廊壁間,曰:‘前代宮室多施繪畫,予用于此,以備朝夕觀覽,豈不愈于丹青乎?’”

  又明代朝廷不設(shè)獨立畫院,所用畫者,隸屬內(nèi)廷太監(jiān),授錦衣衛(wèi)官職,士人多恥之。而書法,則設(shè)“中書科”,書家可授中書舍人,成為帝王近臣,以耀門楣。

  此外,明初諸帝王亦皆善書,據(jù)載:太祖御書“端嚴遒勁,妙入神品”、成祖“書甚奇”、仁宗臨蘭亭“意法神韻,唐之太宗不能過也”、宣宗書“行云流水,飛動筆端,真天藻也”等。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科舉也“以書取士”,如“沈度,字民則,弟粲,字民望,松江華亭人。兄弟皆善書……(度)由翰林典籍,擢檢討,歷修撰,遷侍讀學士。粲自翰林侍詔,遷中書舍人,擢侍讀,進階大理少卿”。

  ▲沈度《敬齋箴》,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近人馬宗霍于《書林藻鑒》亦有言:“有明一代,亦尚帖學,成祖好文喜書,嘗求四方善書之士以寫外制,又詔簡其尤善者于翰林寫內(nèi)制。凡寫內(nèi)制者,皆授中書舍人,復選舍人二十八人專習羲獻書,使黃淮領(lǐng)之,且出秘府所藏古名人法書,俾有暇益進所能,故于時帖學最盛?!?

  然“內(nèi)制”、“外制”多為應(yīng)制、題贈之作,又國勢承平,諸多書家書藝莫不講究平正典麗,以施政教,表"愛親忠君之念”,一時間,"阘冗膚廓,幾于萬喙一音",此即“臺閣體”之濫觴。

  另有楊士奇、楊榮和楊溥等先后入直翰林院和文淵閣,所書制誥碑版,均以姿媚勻整為工,所謂“一字萬同”,大概如斯。以及“三宋”即宋燧、宋克和宋廣,雖喜狂草,名噪于時,然亦以趙、王書體為尚,學得酷似為能,放縱不足。

  時人更爭以為法,“閣臣書風”大有籠罩一代之勢。不過,由于“臺閣體”有悖于帖學書法抒發(fā)性情之要,又書壇束縛于“程朱理學”,少有創(chuàng)新,“求變”隱含,漸至“沉默中孕育爆發(fā)”。

  明中期:吳門書家,兼容并包

  及至明中期,江浙之地,經(jīng)濟繁榮,文化亦由之而起。不少文人淡于仕進,優(yōu)游文藝,尤是吳地,門生眾多,形成“吳門書派”,為書壇勝地,影響深遠。

  “吳門書派”中,吳寬、沈周、王鏊、徐有貞等人,率先突破趙孟頫及臺閣體束縛,重新審視書法傳統(tǒng)。其或師晉唐,或法宋人,或自出機杼,漸超脫舊有桎梏。

  如王鏊,其書法清勁爽健,結(jié)字縱長嚴謹,得峭拔風神。其為弘治、正德間文體變革的先行者及楷模,黜浮崇古之文學觀和尚經(jīng)術(shù)、去險詭之取士傾向,影響了一代文風。

  唐寅頌其“海內(nèi)文章第一,山中宰相無雙?!?,其成就由此可窺,僅以其對吳中淮左文人之影響而言,文徵明、祝允明、唐伯虎等,皆得其指教,今人論其為吳門先導,亦無不妥。

  ▲Lot 1078 王  鏊  (1450-1524) 行書《洞庭兩山賦》及《性善對》

  手卷  水墨紙本
  畫心:26.9 ×589.5cm
  題跋一:25×93cm
  題跋二:26.9 ×92cm

  出版:
  《近墨堂法書叢刊第二輯·王鏊行草四種》,第10-39頁,上海書畫出版社,2018年。
  著錄:
  王鏊《震澤先生集》卷一、卷三十四,明嘉靖刻本。
  說明:
  1.董其昌、方廷瑚、陳希敬、葉道芬、林霄題跋。方廷瑚,字鐵珊,號幼樗,浙江石門人。嘉慶十三年(1808)舉人,官平谷知縣。有《幼樗吟稿》。陳希敬,字櫟余,號笠雨,一號眘甫,浙江海鹽人。道光三年(1823)進士。歷任江蘇金壇、江陰、直隸高陽、宛平知縣。升深州知州。咸豐三年(1853)太平軍北伐軍攻城,城陷殉難。有《菰蘆老屋吟稿》附詞。葉道芬,字君蘭,號香士,嘉定人,一作吳縣。官直隸州判。程庭鷺弟子。書學顏真卿。工畫山水、人物,與秦誼亭、俞承德客京師,于松筠庵結(jié)畫社。
  2.西川寧題盒。
  3.附西川寧信札一通及原封。

  王鏊(1450—1524),字濟之,號守溪,世稱震澤先生。其八歲能讀經(jīng)史,十二歲能作詩,十六歲時,國子監(jiān)諸生即傳誦其文,又鄉(xiāng)試、會試皆第一,25歲高中探花,可謂文采斐然,博學通史。

  又歷侍明憲宗、孝宗、武宗三朝,為官數(shù)十年,清正不阿,官拜戶部尚書、文淵閣大學士,極盡人臣之貴,王守仁贊其為“完人”。著有《姑蘇志》、《震澤集》、《震澤長語》等。

  王鏊傳世書作極少,據(jù)“尹飛卿:大賦哲文 “宰相”胸次——明 · 王鏊《洞庭兩山賦及性善對》卷評述”文中所言,目前可知有普查登記號之王鏊書作僅有八件,其之稀珍,自此可知。

  ▲已知王鏊存世書法情況

  是卷王鏊《<洞庭兩山賦>與<性善對>合卷》,曾為近墨堂舊藏,卷長近六米,所書《洞庭兩山賦》及《性善對》為其傳世名篇。

  其中,《洞庭兩山賦》寫景抒懷,有云:“三萬六千頃,浩浩湯湯,如滄溟澥渤之茫洋。中有山焉,七十有二。眇眇忽忽,如澎湖方丈之仿佛”,此二句謂太湖為巨藪澤國,吞吐日月,魚龍隱處,云夢實不足以存于胸中,尤是令人欲登臨此地,一窺“洞庭東山”勝景。

  洞庭軒轅宮前殿壁間,至今仍鑲嵌王鏊《洞庭兩山賦》碑刻,于此書刻中,觀太湖之浩闊,山川之峻拔,均咫尺之間。

  ▲王鏊《洞庭兩山賦》碑刻

  而《性善對》則是其對“心”、“性”等問題的哲思,如其所言“鑒者善應(yīng)而不留物,……則惟其善者也,而惡安從生?”亦或“曰所謂虛靈者果乎,是心也,非也,曰子以心為之乎,心者,月之魂也。”,皆可窺其處世之道。

  王鏊為彼時文壇領(lǐng)袖,文風“麗質(zhì)兼?zhèn)洹保歉吲e復古旗幟的“前七子”的先聲,對于文體的改變,其功甚偉。

  此《<洞庭兩山賦>與<性善對>合卷》,為其兩文合綴連卷,迥異于尋常應(yīng)酬之文,其亦數(shù)度書寫,其中北京故宮博物院藏有其《洞庭兩山賦》卷,惜差一百余字,尚未寫全,卷上有周天球題跋。

  ▲周天球題記,故宮卷

  據(jù)周天球題記:“震澤先生王文恪公,作是賦書之卷中未竟者,一百四十字,不知何為置閣,距今蓋五十余年矣,萬歷丙子九月十又三日,余偶過三槐故里公之冢,孫太常公出示此卷,且命足之。余讓不敢,乃固以請,妄為續(xù)之,忘狗尾之見消也,后學周天球記”。

  可知,故宮“不完全”卷,為王家世藏,然未完全書畢,其奉其后人之請,乃補全。其中“萬歷丙子”為1576年,又其言及“距今蓋五十余年矣”,故王鏊此卷當書于1520年左右,彼時其正值古稀之年。

  王鏊此卷未書寫完畢,其因已不得考,然書家此“棄舉”,或因書寫不甚滿意,或因瑣事所累,兼而有之,周天球亦不知其何故。

  而對比北京保利拍賣王鏊《<洞庭兩山賦>與<性善對>合卷》中,其中《洞庭兩山賦》書寫完整,較之故宮卷,書寫更為流暢,又結(jié)體放縱奇崛,殊為難得。

  又此二卷,書風極似,合卷中為完整卷,故此《<洞庭兩山賦>與<性善對>合卷》創(chuàng)作年代,也應(yīng)為其七十歲晚年時期。

  ▲左:故宮卷;右:保利卷

  ▲左:故宮卷;右:保利卷

  王鏊的書法,亦是以承繼“二王”傳統(tǒng)為主,書風清勁爽健,結(jié)構(gòu)較之明初,亦愈為清雅,同時兼有沛然之氣,奕奕然有神采。

  此外,不同于王鏊其他書卷,故宮卷所書已是臻于書道至佳之境,其仍不滿意,而此卷書寫精整,料想“文恪公”應(yīng)是極為自得。

  卷中,有董其昌、方廷瑚、陳希敬、葉道芬、林霄等人題跋,其中董其昌稱之“籠鵝家學”,王羲之愛鵝,故董文敏以此贊譽王鏊此作有“羲之面目”,得其神髓,評介至高。

  ▲董其昌題跋, 局部,溫馨提示:左右滑動瀏覽

  此《<洞庭兩山賦>與<性善對>合卷》著錄于《近墨堂法書叢刊第二輯·王鏊行草四種》,第10-39頁。文章見載于王鏊《震澤先生集》卷一、卷三十四,明嘉靖刻本,文字略有不同。

  鈐印“濟之”,王鏊,字濟之,“三槐之裔”,系其為三槐王氏后裔,出自蘇州吳縣支派,其亦出生于洞庭東山震澤鄉(xiāng)胥母界陸巷口王氏三槐堂王琬舊第,逝后葬于三槐?!按髮W士圖書印”,其為文淵閣大學士、武英殿大學士。

  ▲印鑒對比

  王鏊逝后,文徵明繼之,主吳中風雅數(shù)十年,其詩、文、書、畫無一不精,人稱“四絕”。以繪畫而言,其與沈周、仇英、唐寅,有“明四家”之稱,也稱“吳門四家”;書法上則同祝允明、陳淳、王寵,亦有“吳門四家”美譽;而詩文造詣與祝允明、唐寅、徐禎卿,并稱“吳中四才子”,即耳熟能詳之“江南四大才子”。

  ▲Lot 1074 文徵明  (1470-1559)  石湖詩卷

  1547年作  手卷  水墨紙本  32.5 ×868cm 

  說明:
  于騰舊藏。于騰(1832-1890), 字飛卿,山東蘭陵人。官成都知府。善詩,工書,賞鑒尤精,曾藏有《碧桃圖》、《海棠蛺蝶圖》、《臘梅雙禽圖》、《研山銘》等,收藏印有“于騰”、“味腴軒”、“于騰私印”、“東海郯人”等。

  以文徵明為首的“吳門書家”,其書風靡江南,大有籠罩一代之盛,諸如王穉登、陳淳、陸師道、周天球等名士,皆出自其門下。

  其為人亦是正直,不媚權(quán)貴,自訂書畫有三不應(yīng):宗藩、中貴、外國,故清代顧復稱之“古今第一流人物,吾吳之所以借光者也”。

  文徵明才高八斗,然舉業(yè)不順,多次落第,后以歲貢生參加吏部考試,被授予翰林院待詔之職,世稱“文待詔”。或因如此,其時常與友人郊游散心,詩詞唱和,以寬慰懷才不遇之憾及其審美旨趣。

  其中吳縣盤門西南石湖,為其常詠之地。此地,春秋時為吳國貴族游獵祭祀之地、吳越爭霸的古戰(zhàn)場。兩宋以后,名人雅士常在此筑墅隱居,縱情山水,為江南名勝遺跡。

  其石湖詩甚多,可分五類,其一為“被邀、陪人和履約,游覽石湖時的即興抒發(fā)之作”,如《暮春雨后,陳以鈞邀游石湖遂登治平》、《陪蒲澗諸公游石湖二首》、《丁未九日與履約諸君同泛石湖就登上方》、《三月既望,同吳次明、蔡九逵、陳道復、湯子重王履約履仁泛石湖遂登治平,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為韻,分得朗字》;

  其二為“專為石湖而作的詩篇”,如《石湖作》、《石湖》等;其三為“石湖題材的和詩”,如《追和楊鐵崖石湖花游曲》;其四為“對石湖懷念、懷舊的詩作”,如《懷石湖寄吳中諸友》、《懷石湖》;其五為“不同節(jié)氣或是特殊時光下游覽石湖,產(chǎn)生的韻律”,如《暮春游石湖》、《上已日石湖小集》等,不一而足。

  此外,其亦作行書卷《石湖煙水詩》、山水畫卷《石湖清勝圖》等,現(xiàn)藏于上海市博物館,足窺其之“石湖”情結(jié)。

  ▲文徵明《石湖煙水詩》上海市博物館藏,圖片來源:書法欣賞

  ▲文徵明《石湖清勝圖》上海市博物館藏

  而此北京保利拍賣《石湖詩卷》,款識“嘉靖丁未九月六日雨中漫書”,知為其1547年所作,內(nèi)容為《追和楊鐵崖石湖花游曲》。

  考《甫田集·三十五卷本》,知其曾于是年九月九日與王守等同泛石湖,又同年閏九月其再次泛舟湖上,均有詩,如《丁未九日與履約諸君同泛石湖就登上方》、《是歲閏九月再泛》,結(jié)合其《石湖詩卷》款識,是卷應(yīng)即其閏九月所作。

  ▲Lot 1074 文徵明  (1470-1559)  石湖詩卷,局部,左右滑動瀏覽

  文徵明書法,各體兼修,號稱篆、隸、楷、行、草俱佳。其楷書以小楷最精,取法以永禪師為主,溫純精絕、清爽峻拔,行、草書則如“風舞瓊花,泉鳴竹澗”,少有火氣,溫文儒雅,深得“二王”神韻。晚歲時,其匯以蘇、黃、米、趙筆意,遂成清勁秀麗、溫和醇雅的獨特風格。

  此《石湖詩卷》,其以行書書就,用筆堅勁迅捷、方圓結(jié)合,結(jié)構(gòu)注重中正平和,遒密緊結(jié),又略摻草法,故在規(guī)矩謹嚴中,饒有生動活潑之致,清雅流麗,端莊剛健,二美并兼,自成一家風范。

  上海市博物館所藏其八十一歲所作《石湖煙水詩》,書風線條可見其對黃山谷書法的刻意追摹,然整體有“趙孟頫積習”,偏向穩(wěn)健與端整。

  而《石湖詩卷》則更為蒼茫恣肆,提按變化亦更加突出,類似書風可參見首都博物館所藏文徵明《草書五律詩軸》、上海博物館藏其《行書五古詩軸》,無錫市博物館藏其《行書七言詩軸》、天津市歷史博物館藏其《行書七律詩軸》,上海市文物商店藏其《行書五言詩軸》等。

  ▲由左至右:文徵明《草書五律詩軸》首都博物館所藏、文徵明《行書五古詩軸》上海博物館藏、文徵明《行書七律詩軸》天津市歷史博物館藏、文徵明《行書五言詩軸》上海市文物商店藏

  是卷印鑒對比:

  ▲印鑒對比

  又此卷題簽“文待詔大字詩,盉齋藏”,知為于騰舊藏。其為清代書畫鑒賞家、藏書家,任四川宜賓、銅梁知縣,后官至代理成都知府。

  文徵明的書法,影響至深,縱使與其同列“吳門四家”的王寵,也受其指點頗多,更遑論其弟子矣。

  ▲Lot 1075 文徵明  (1470-1559)  行書詩文冊

  冊頁(十五開)水墨紙本  尺寸不一

  說明:
  1.彭紹升題簽;杜伯秋(Jean Pierre Dubosc)舊藏。彭紹升(1740-1796),法名際清,字允初,號尺木,江蘇長洲人。
  2.Jean Pierre Dubosc(1904-1988),中文名杜伯秋、杜伯思、杜博思等,娶盧芹齋女為妻,對中國古代書畫鑒藏深感興趣,與吳湖帆、張蔥玉等鑒藏巨擘多有過往,所藏精品如任仁發(fā)《五王醉歸圖》。杜氏于1949年策劃展覽“A Loan Exhibition:Great Chinese Painters of the Ming and Ching Dynasties”,并刊印圖冊。據(jù)此圖冊可知杜伯秋庋藏明清書畫質(zhì)量頗高。
  3.冊首有杜伯秋藏品標簽(J.P.Dubosc Collection),編號C150。此種圓形標簽屢屢見諸杜氏藏品,例655號為周臣金箋扇面一幀,H.23為石濤梅花冊十二開。

  文徵明的詩文冊甚為少見,此冊頁共計《行書謝榛詩》、《楷書韓非說難》、《自作文稿冊》三部分,十五對開。

  第一部分,行草書錄“后七子”謝榛(1495-1575)詩23首,具載《四溟集》;第二部分,楷書錄韓非說難;第三部分,行草書錄文徵明自作文5篇。其中《杭道卿文集敘》,未見諸文獻。

  文徵明于杭道卿交往甚密,常有詩文唱和,如《寄宜興杭道卿》、《枕上聞雨有懷宜興杭道卿》等。此詩文冊,可補典籍之闕。

  冊中第三部分文徵明自作文5篇,可參見攻玉山房舊藏祝允明詩稿、文徵明《拙政園記》合卷(嘉德2019秋,lot.1386,552萬元),其書法風格、紙張高度、界格尺寸等均甚為相似。

  ▲祝允明詩稿、文徵明《拙政園記》合卷,攻玉山房舊藏

  此詩文冊,局部圖,可左右滑動觀看。

  ▲Lot 1075 文徵明  (1470-1559)  行書詩文冊,局部,左右滑動瀏覽

  ▲Lot 1075 文徵明  (1470-1559)  行書詩文冊,局部,左右滑動瀏覽

  ▲Lot 1075 文徵明  (1470-1559)  行書詩文冊,局部,左右滑動瀏覽

  是詩冊,冊首彭紹升題“二文遺墨”,而只收文徵明,推測為好事者拆分所致。冊首有杜伯秋藏品標簽(J.P.Dubosc Collection),編號C150。此種圓形標簽屢屢見諸杜氏藏品,例655號為周臣金箋扇面一幀,H.23為石濤梅花冊十二開。

  ▲杜伯秋藏品標簽

  ▲參考:同款杜伯秋藏品標簽
 ?。ㄊ瘽睹坊▋浴?,私人收藏)

  另有文徵明《行書自作詩冊》、《書畫合璧》等,亦俱可窺其突破此前書壇風格相對單一之面貌,并一定程度上重振了古典傳統(tǒng)。畢竟,書風變革,非一人一日之工。窺書法史,諸家或名揚后世,或就此匿跡,再難見蹤影,然正因眾人日積跬步,終至千里。

  ▲Lot 1076 文徵明(1470-1559)? 行書自作詩冊

  冊頁(二十二開)水墨紙本  23×15.7cm×45 

  說明:
  1.錢枬庭、王震、張文魁舊藏;錢枬庭、吳昌碩、曾熙題跋;吳昌碩題簽。錢枬庭,江蘇無錫人。輯有《天香石硯室奕選》一卷,選范西屏、黃龍士等國手弈譜。
  2.張文魁(1904-1967),字師良,松江人。為海上商業(yè)巨子,1948年冬赴香港,旋往巴西,創(chuàng)辦面粉廠,遂終老于南美。所藏宋元尺牘尤精。

  ▲Lot 1077文徵明(1470-1559)? 書畫合璧

  1556年作  手卷  水墨紙本  32.5 ×628cm

  說明:
  日本晃堂家族舊藏?;翁眉赐廖萦嬜笥遥?888-1973),號晃堂主人,日本神奈川人。1912年從東京高等商業(yè)學校畢業(yè),任三井銀行上海支店長,在上海虹口公園北側(cè)建有海上名園“六三園”,是日本政商界要員接待貴賓的宴請地。孫中山、康有為、哈少甫、吳昌碩、王一亭、吳待秋等均在此地有過聚會。1914年,王一亭在六三園翦凇樓內(nèi)為吳昌碩舉辦第一次個展,引起社會反響。

  明晚期:雄奇丑怪,滿紙煙云

  晚明時期,可分二階段,其一,即以董其昌、婁堅、孫克弘、陳繼儒等為代表的松江區(qū)域文人,彼時雖政治昏聵,然社會秩序暫未瓦解,其仍上承“吳門書派”文脈,以典雅平正的帖學為主。其二,則是以黃道周、倪元璐、王鐸等人,以“雄奇丑怪”為革新,各盡其態(tài),有蒼茫之致及視覺沖擊。

  其中,董其昌不拘泥于形貌,而注重精神意蘊的領(lǐng)悟熔鑄,得以“化古為我”,筆墨空闊疏朗,富極“淡”、“生”之美。亦或婁堅,筆墨精良,講究水暈?zāi)?,古雅神韻,又一洗柔媚之習,時人譽之“天下絕妙”。同時期的陳繼儒、孫克弘等,也是筆意自然,格調(diào)雅致。

  ▲Lot 1073 董其昌(1555-1636)  行書《房村夜宿劉生談河事》

  245 ×56cm  立軸  水墨綾本

  說明:
  1.“玄白老公祖”即李養(yǎng)正。李養(yǎng)正(1559-1630),字若蒙,號玄白,明魏縣(今屬河北)人。萬歷二十六年(1598)中進士,授聞喜縣令,后調(diào)光山,請罷長潭夫馬,歲省供億千余金。縣多有匪患,李親自率兵捕拿盜魁,民方得安。三十四年(1606)升吏部驗封司主事,晉稽勛郎,遷考功郎。值臺諫新拜命,論劾京官,章滿公車。李養(yǎng)正復議,執(zhí)正不阿,調(diào)文選郎。萬歷四十四年,晉升太常;四十八年,晉戶部侍郎,總督漕運。天啟元年,晉太子少保;后轉(zhuǎn)任南京刑部尚書;天啟五年,遷北京刑部尚書。
  2.汪振華(1915-1987)江蘇泗洪人。1937年參加革命。解放后曾任華東空軍政治部秘書處處長、空軍后方勤務(wù)部第四分部政治委員、民航上海管理處政治委員。喜書畫,好收藏。

  此董其昌所書《房村夜宿劉生談河事》,尺幅很大,兩米有余,諸如此巨幅立軸甚為少見。

  上海博物館藏董其昌紙本行書《蘇軾重九詩軸》縱214cm,橫53.3cm;故宮博物院藏其綾本行書《自書七絕詩軸》軸,縱256cm,橫48.4cm;遼寧省博物館藏董其昌紙本楷書《勤政勵學箴軸》,縱214.5cm,寬61.8cm;蘇州市博物館藏董其昌《行書平播詩》,縱271cm,橫49cm;揚州市文物商店藏董其昌綾本行書《行書岑參七律詩軸》,縱305.1cm,橫112.3cm等。以上皆為公立博物館所藏,私人所藏董其昌此類行書鉅制可謂鳳毛麟角。

  上款人“玄白老公祖”,考其曾作《羊山小景圖軸》,款識“壬戌春北行,復宿是驛,因作小景,既轉(zhuǎn)書此為題,呈玄白老公祖覽正。董其昌”,其中“壬戌”即1622年,天啟皇帝召其北上進京履職。

  ▲參考:為玄白老公祖作《羊山小景圖軸》1622年作 私人收藏

  董其昌研究專家李慧聞于《董其昌政治交游與藝術(shù)活動的關(guān)系》中認為“玄白老公祖”即李養(yǎng)正(號玄白,1559-1630),“李養(yǎng)正當時任官銜顯赫、職位重要的戶部右侍郎總督漕運兼巡撫鳳陽”。

  另筆者考,同時期李衷純,字玄白,又字元白,嘉興人,應(yīng)征從弟。萬歷壬子舉人,選授如皋知縣,升南京工部主事,轉(zhuǎn)兵部員外郎。出為福建邵武府知府,官至兩淮鹽運使。有《激楚齋草》。可作參考。

  “老公祖”為明、清官場中對地方長官的尊稱。

  此書作,筆鋒出入似全不著力,隨手點染而靈動活潑,又不重中、側(cè)之分,而皆能力到筆端,清秀而不乏筋骨,可謂“龍蛇云物,飛動腕指間”,此書家最上乘也。

  書風則類于故宮博物院藏其于1622年所作《自書七絕詩軸》,且用印“太史氏”、“董氏玄宰”“玄賞齋”三印相同,故此作也應(yīng)大約為同一時期所書。

  ▲參考:董其昌《自書七絕詩軸》1622年作 故宮博物院藏

  而婁堅與唐時升、程嘉燧、李流芳同列名于“嘉定四先生”,其書法妙絕天下,錢謙益曾贊謂其“衣冠修然,容止整暇,書法妙天下。風日晴美,筆墨精良,方欣然染翰,不受促迫。與唐叔達、程孟陽為練川三老,暇日整巾,拂撰杖履,連袂笑談,風流弘長,與之游處者,咸以為先民故老,不知其為今人也。”

  ▲Lot 1072 婁  堅(1554-1631)  行草書《列女傳》

  1617年作  手卷  水墨絹本
  書法:28×485cm
  題跋:28×10cm  

  展覽:
  1.憨齋珍藏書法展,廣東美術(shù)館,2006年26日-4月2日。
  2.憨齋珍藏書法展,汕頭市博物館 ?,2007年3月1日-15日。
  出版:
  《憨齋珍藏書法集》,第32、33頁,嶺南美術(shù)出版社,2006年。
  說明:
  1.張鵬翀題跋,張鵬翀(1688-1745),字天飛,號南華,上海崇明人。雍正五年(1725)進士,官詹事府詹事。書法蘇軾。長于山水,宗法元四家,尤其多取倪黃兩家。著有《進呈集》、《雙清閣集》、《南華詩鈔》、《南華文鈔》。
  2.吳南生舊藏。吳南生(1922-2018),號憨齋,廣東汕頭人。原任中共中央中南局副秘書長、廣東省委書記、廣東省政協(xié)主席等。從政之暇,雅好書畫,富收藏,其收藏明清書法尤精,如祝允明、文徵明、董其昌、婁堅等,冠絕一時。

  是卷為1617年所書,即婁堅為宣季嘉門人姚正先、姚士先祖母蘇太孺人八十大壽節(jié)錄《列女傳》,蘇太孺人與人為善,宣季嘉等諸君子請婁堅為其書寫“古之列女”,即“魯季敬姜”一則、“齊相田稷子母”一則、“齊相晏子仆御之妻”一則、“晉大夫伯宗之妻”一則,“范獻子之妻”一則,其后書“凡六則”,或為誤記。

  是卷,婁堅以行草相間錄之,卷末以小楷跋文,闡述始終。其中草書部分可參見上海博物館藏婁堅《行書杜詩十首冊》、朵云軒舊藏《草書杜詩》、故宮博物院藏其《行書舊作詩》;行楷書部分可參見浙江省圖書館所藏《行書潛山先生六十壽詩敘》等。

  ▲上圖:保利本 局部;下圖:婁堅 行書 潛山先生六十壽序 局部 浙江省圖書館藏

  ▲上圖:保利本 局部;下圖:婁堅 草書杜詩十首 冊頁 局部 上海博物館藏

  從此卷行草書《烈女傳》及館藏之作,可見婁堅的書法兼得顏真卿的開闊氣象,柳公權(quán)的端嚴爽駿,以及褚遂良的飄逸清麗,然其點畫又犖犖分明,章法取斂結(jié)之勢,布局灑脫,則又遠超時俗矣。

  而孫雪居《十峰圖》,卷中除孫克弘精湛畫藝外,另有董其昌、陳繼儒、朱之蕃、楊當時、陳所蘊等晚明名士題跋,亦可窺彼時書壇之風雅。

  ▲Lot 1084 孫克弘(1533-1611)  十峰圖

  1604年作  手卷  設(shè)色絹本
  畫心:32×227cm
  題跋:32×291cm

  著錄:
  1.山本悌二郎《澄懷堂書畫目錄》,第124、125頁,澄懷堂,1931年。
  2.郭味蕖編《宋元明清書畫家年表》,第190頁,人民美術(shù)出版社,1958年。
  說明:
  1.殷廷樞上款;董其昌、陳繼儒、朱之蕃、楊當時、陳所蘊題跋;山本悌二郎舊藏并題簽。殷廷樞,字執(zhí)夫,號十峰居士,松江府華亭縣人。父殷汝孝,以舉人官嘉祥、巨野二縣令,有惠政。殷廷樞中萬歷十七年(1589年)己丑科二甲進士,由部郎歷官河南按察司僉事,分巡河北,官至福建布政使。
  2.朱之蕃(1556-1624),字元升,附籍南直錦衣衛(wèi)。萬歷二十三年(1595)狀元,官禮部右侍郎,任上曾奉命出使朝鮮。工書法,善畫山水花卉。
  3.陳所蘊,字子有,上海人。萬歷十七年(1589)進士,官至南京太仆寺少卿。著《竹素堂藏稿》。
  4.楊當時,字漢卿,號海客,鄞縣人。善詩,長于治印。曾摹潘云杰《集古印章》。
  5.山本悌二郎(1906-1991),號二峰,齋名澄懷堂。早年留學德國,后歸國從事實業(yè)。歷任日本勸業(yè)銀行、臺灣制糖社長,后進入政界,成為田中義一和犬養(yǎng)毅內(nèi)閣的農(nóng)業(yè)大臣。通漢學,精鑒賞,喜收藏中國書畫。著有《澄懷堂書畫目錄》。

  其中,董其昌與陳繼儒交契甚深,又筆者考,上款人殷廷樞、陳所蘊、董其昌三人為同年,皆是萬歷十七年進士。朱之蕃則為萬歷二十三年狀元。

  此卷為明代流行的“別號圖”,繪有聳立的十座山峰,煙云繚繞,若隱若現(xiàn),十峰即是孫克弘、董其昌的共同友人殷廷樞的別號。

  ▲Lot 1084 孫克弘(1533-1611)  十峰圖,局部,左右滑動瀏覽

  及至明最晚期,傳統(tǒng)的程朱理學,愈加受到挑戰(zhàn)及質(zhì)疑,如以王守仁、王艮為代表的心學便應(yīng)運而生。

  而又政治愈加昏暗,外敵虎視眈眈,朝堂黨爭頻頻,書壇因之也極速變革,原有書法秩序開始瓦解,狂放書風成為書法發(fā)展的主流,有人稱之為豪放派。

  其中,黃道周、米萬鐘、張瑞圖、倪元璐、王鐸等人繼起,踵武前賢,漸為主旋律。而“黃道周、倪元璐、王鐸”有"明末書壇三株樹"之譽,又“張瑞圖、王鐸、傅山、倪元璐、黃道周”等稱“晚明五大家”。

  此時,諸書家書風如黃道周以鐘繇、索靖、王羲之為源,用筆痛快淋漓,在遒媚中頗具勁峭之勢;亦或倪元璐糅合顏真卿、蘇東坡、米芾的用筆與結(jié)體,行筆強調(diào)澀勢,結(jié)構(gòu)奇譎,新理異態(tài)尤多;以及王鐸其筆超意妙,重筆乃師張長史,輕筆則取法釋懷素,既有癲筆,更具狂法……

  ▲Lot 1069 黃道周(1585-1646)? 行書《題鄭峚山集》序

  1642年作   手卷? 水墨絹本
  書法:46.5 ×180cm
  題跋:46.5 ×21cm

  詩文著錄:
  1.《黃漳浦集》第三十八卷,七言古,清刻本。
  2.《黃漳浦文集》上冊,第680頁,鷺江出版社,2006年。
  說明:
  1.李在銑舊藏。祁寯藻題跋。李在銑(清),字芝陔,號六畝道人,直隸通州人。曾為涿州知府。富收藏,精鑒賞。
  2.祁寯藻(1793-1866),字叔穎、淳甫、實甫,號春圃,晚號息翁,山西壽陽人。嘉慶十九年(1814)進士。歷官湖南、江蘇學政,內(nèi)閣學士、戶部尚書、軍機大臣、體仁閣大學士。工詩文,善書法。

  黃道周(1585—1646),字玄度,亦作幼平、幼玄等,號石齋、史周、又螭、去道、石道人等,福建漳州人,著有《漳浦集》,歷任編修、右中允等。其為人正直,不屈于魏閹黨,南明時任禮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擁立唐王。

  天啟二年,其與王鐸、倪元璐三人同舉進士,天啟四年,又同授翰林院庶吉士,私交甚篤。此后,其抗清兵敗被俘,不屈而死,其臨行前,曾破指血書:“綱常萬古,節(jié)義千秋,天地知我,家人無憂”,偉哉!壯哉!

  此為黃道周為杭州過世多年之好友鄭圭《峚山集》自作長詩序言,償還其十年前所諾。鄭圭,浙江杭州人,字孔肩,晚明文壇名士。以貢生入官,于蘇東坡文別有會心,用功至勤,輯有《蘇東坡文集》。

  另據(jù)同里吳本泰有詩《送鄭孔肩任平樂二首》可知,鄭圭曾任廣西平樂縣令。

  ▲Lot 1069 黃道周(1585-1646)? 行書《題鄭峚山集》序,局部,左右滑動瀏覽

  據(jù)卷中黃道周所言“我昔許作峚山序,十年棲遲不得句”,可見其十年前,已允諾為其《峚山集》作序,然因事羈牽,未能命筆。

  又款識“十年以來欲為鄭九肩峚山集序,未能也。曹木上以壽子玄子意勒筆為之,率率數(shù)行,附馳帛上,使孔肩九京聞之必為發(fā)粲也。壬午(1642年)五月二十日黃道周頓首?!?

  其中“曹木上”為曹振龍,字木上、乘六,杭州人,中解元之后無意仕途,而選擇隱居治學。黃道周與曹振龍為知交。

  “壽子玄子”即鄭壽昌、鄭鉉。清初燕翼堂刻本明·鄭壽昌、鄭鉉輯《鄭孔肩先生家傳纂序周易說約本義四卷首一卷》一函二冊,上欄卷端題“虎林鄭壽昌壽子、鉉玄子輯”,可證。

  卷中,黃道周有言“長君壽子既精奧,冰藍勝出遂高踔。亦曾手解十三經(jīng),曲臺武庫具深造。次公玄子更絕倫,新書往往難弟昆?!?,可知鄭壽昌、鄭鉉應(yīng)為鄭圭之子。

  “九京”猶九泉,指地下。宋·葉適《翁誠之墓志銘》有言:“不忮不求,歸全其生乎,不從古人于九京乎?” ,可知黃道周書寫此卷時,鄭圭已經(jīng)去世。

  又“壬午(1642年)五月二十日黃道周頓首”,可知此卷為其1642年五月所書。此時朱明王朝已日薄西山,有亡國之象。是年二月,洪承疇兵敗降清,關(guān)外疆土也皆被清軍占領(lǐng),黃道周可謂憂思如焚。

  筆者考,崇禎十五年壬午(1642)正月,其再次因犯顏直諫,被貶謫戍四川酉陽。其離京南下,取道大運河先至江浙會親朋好友及弟子。四月途經(jīng)杭州,和眾弟子講學于大滌書院,泛論宋明諸儒,也討論到易學。

  黃道周弟子明洪思著《黃子年譜》中有載:“(崇禎)十五年壬午,黃子五十有八歲。春二月,出京,將適楚,取道至大滌??四月十五日,至西泠,與錢去非諸門人入禹航,僦青山船,入九鎖溪,至大滌山講堂。諸友先后至,剖析鵝鹿疑義,復泛濫易詩書禮樂新故異同之致?!?

  又按清道光間陳壽祺編《黃漳浦集》,在杭州逗留期間,黃道周與諸人均有詩唱和,如《同羲兆長民去非僦青山船遂至大滌六章》、《午日大滌山同羲兆去非穎凡偶拈李嶠賦十韻》、《再訪歸云洞用錢去非韻二章》等。

  事實上,黃道周數(shù)次落難,均至杭州“大滌書院”講學,如1632年及1638年即有前往,其中1632年,至大滌書院,“臥病”七晝夜,當?shù)厥孔訛槠湫藿ㄖv舍,朵云軒藏《行書致喬可聘書札冊》中有載;又崇禎十一年(1638)冬有記,黃道周再度至大滌書院,“陳臥子、曹木上諸友,日奉杖履,將行,又為諸友縶維三日”??梢姡渑c“曹振龍”之交游匪淺。

  而1642年,此次在杭州,鄭壽昌、鄭鉉委托曹振龍,請黃道周為鄭圭“勒筆為之”,于是其于五月二十日一氣呵成,書寫此卷。同年五月,黃道周書《五月江濤送遠人冊》贈錢去非。明莊起儔著《漳浦黃先生年譜》中,有《羲兆長民去非送至京口拈韻識別八章》。

  ▲《黃漳浦集》卷三十八

  此卷書法行筆轉(zhuǎn)折剛勁有力,體勢方整,結(jié)字欹側(cè)多姿,樸拙的風格同樣接近鐘繇。可參見其贈錢去非所作《五月江濤送遠人冊》。


  ▲《五月江濤送遠人冊》,中國嘉德2016年春季拍賣會

  另,是卷著錄于《黃漳浦集》卷三十八,入書時定稿有數(shù)字改易,詳見祁寯藻后跋校訂文字。祁寯藻跋中引黃道周詩“何必南山乞玄霧”句,“玄”改作“元”,是為避清高宗玄燁之諱,又黃道周謚“忠烈”,入清時改謚“忠端”,故祁寯藻謂“黃忠端公”乃從清代時的謚號,據(jù)此更可知是卷之殊為難得。

  倪元璐(1593—1644),字玉汝,號鴻寶、玉如、園客等,浙江上虞人,著有《倪文正公集》。歷任編修、國子祭酒、戶部尚書、禮部尚書等,明亡自縊殉節(jié)。

  崇禎十五年,其聞清兵入關(guān),毅然盡鬻家產(chǎn)以征募死士,馳赴抗敵。崇禎十七年,李自成陷京師,其整衣冠拜闕,大書幾上曰:“以死謝國,乃分內(nèi)之事。死后勿葬,必暴我尸于外,聊表內(nèi)心之哀痛。”遂南向坐,取帛自縊而死,極是悲壯。

  ▲Lot 1070 倪元璐(1594-1644)? 草書《春日出城訪客》

  立軸? 水墨綾本   164 ×51cm

  題識:
  亦如彼漁者,不覺造桃林。青守山相老,紅交花未深。黃鸝無客氣,杜宇自婆心。莫與期明日,歲來何處尋。春日出城訪客馬上作,元璐。
  鈐?。?
  倪元璐印、太史氏(參見《中國書畫家印鑒款識》第744頁,第29、31?。?

  黃道周心懷國事,曾言“作書乃學問中第七八乘事,切勿以此關(guān)心。王逸少品格在茂弘、安石之間,為雅好臨池,聲實俱掩。余素不喜此業(yè),只謂釣弋余能,少賤所該,投壺騎射,反非所宜。若使心手余閑,不妨旁及。”

  而倪元璐關(guān)于“書藝”亦甚少言及,其子倪會鼎編纂的《倪文正公年譜》,所言也主要以其政績?yōu)橹鳌?

  黃道周《黃漳浦集》卷四十一《書倪文正公帖后》有載“壬午初年,仆見公作書,語人曰:鴻兄命筆在顏魯公、蘇和仲而上?!瓏L戲問鴻兄少時作何夢晤,公云:吾十四五歲時嘗夢至一亭子,見和仲舉袖云:吾有十數(shù)筆作字未了,今舉授君。”

  ▲Lot 1070 倪元璐(1594-1644)? 草書《春日出城訪客》,局部,左右滑動瀏覽

  此卷為其草書《春日出城訪客》,綾本,草書三行,氣息完足,落筆重而疾馳,線條點畫峻拔而有力,又以側(cè)鋒取勢,露鋒鋪毫,并圓筆中存方勢,方筆中寓圓態(tài),如“漁”、“明”、“日”等字,又每下筆處即用力著紙,使線條的完整與力量貫通。

  湖南省博物館藏有其草書《訪客出春明門其一》,其中款識為“舊作訪客出春明門之一”,而保利本為“春日出城訪客馬上作”,又二卷詩文內(nèi)容相同,故此卷書寫時間,應(yīng)早于湖南省博物館館藏。

  ▲參考:草書《訪客出春明門其一》125x49cm,綾本,湖北省博物館藏

  此作款識對比部分公藏機構(gòu)倪元璐作品。

  ▲從左及右,自上而下:1、保利本;2、《訪客出春明門其一》湖北省博物館藏;3、《草書體秋詩軸》 故宮博物院藏;4、《五言律詩軸》京都國立博物館藏;5、《行書五言律詩軸》東京國立博物館藏;6、《草書自書卜居詩軸 》四川省博物館藏;7、《行草書自作有感五言詩軸》浙江省博物館藏;8、《行草書體秋之一五言詩軸》西泠印社藏

  鈐印對比

  ▲鈐印對比

  而相較于黃道周、倪元璐,王鐸的書法,中鋒鋪毫,行筆力度與速度更為勁健迅疾,結(jié)體上又打破二王的姿媚,敢于造險,情感極是奔放,大開大合,不拘一格,觀之磅礴大氣,如天風海濤,懾人心魂。

  ▲Lot 1071 王 鐸(1592-1652)? 臨王羲之《永嘉帖》

  1636年作   立軸? 水墨綾本  228 ×55cm

  題簽:
  覺斯臨永嘉帖。壬辰四月,攝園寂坐,愚公記。
  題識:
  永嘉至奉集,欣熹無喻,余可耳。得華直疏,故爾。諸不差,懸憂,順未復慶等近消息。懸心,君并何為耶?丙子南都臨,王鐸力疾。
  鈐?。?
  王鐸之印
  出版:
  《王鐸書法全集 · 六》,第147-149頁,河南美術(shù)出版社,2019年。
  說明:
  此作為上海博物館退還作品。

  王鐸堪稱書法天才,無論遒勁之大楷亦或樸厚之小楷,奔逸之行草,各體皆擅,信手而就。尤是行草,所蘊之筋骨法度,所現(xiàn)之筆鋒體勢,不拘泥于古,觀之剛?cè)嵯酀?,恢宏勁健?

  黃道周曾言“行草近推王覺斯,覺斯方盛年,看其五十自化”;傅山則說“王鐸四十年前字,極力造作,四十以后,無意合拍,遂成大家”;吳昌碩更是贊其“有明書法推第一,屈指匹敵空坤維”。

  對于書法,王鐸亦頗為自得,曾自比王羲之,其于《擬山園選集》中云:“二長卷以酬足下,數(shù)百年后或有人曰,此王氏換鵝帖也,未可知。 ”

  此其臨王羲之《永嘉帖》,為丙子年(1636)所作,正值其草書求變時期,字字獨立的布局已然轉(zhuǎn)化為連綿不斷的草書,行筆富于節(jié)奏,極具表現(xiàn)力。此外,卷中可見“漲墨”現(xiàn)象,即王鐸以潤筆或者摻水的墨對點畫有意進行滲暈,使筆觸與滲暈交叉以豐富層次,墨色變化更加強烈,可謂其典型之筆墨趣味。

  ▲Lot 1071 王 鐸(1592-1652)? 臨王羲之《永嘉帖》,局部,左右滑動瀏覽

  筆者私以為,若是參照其筆意變幻,其書風可分為:1、四十歲前為起始期;2、四十至四十七歲為求變期;3、四十八歲至五十三歲為自化期;4、五十四歲后為成熟期。

  不同于其余時期,“求變期”的王鐸,為求突破先賢桎梏,其書法錯落漸趨于臻妙,筆勢亦務(wù)求險絕,始融合諸家,開創(chuàng)自己面目。

  對此,沙孟海于《近三百年的書學》一書,曾言:“(王鐸)一生吃著二王法帖,天分又高,功力又深,結(jié)果居然能得其正傳,矯正趙孟頫、董其昌的末流之失,在于明季,可說是書學界的中興之主。”

  而且,此時的王鐸,雖然面對明王朝的支離破碎,卻依舊滿懷希望,躊躇滿志,因此敢于堅持原則、直言勸君,不懼彈劾權(quán)貴,甚至面對庭杖大禍也從容不迫。

  如同他的書法風格一般,努力突破舊有先賢的影子,“不破不立”,試圖換之以新面貌。

  此作為上海博物館退還作品,更顯其珍。題簽“覺斯臨永嘉帖。壬辰四月,攝園寂坐,愚公記?!?

  “愚公”其人及“攝園”何地,暫不可考,查鐘德祥,字西耘,號愚公,又號園公,廣西宣化人。光緒二年(1876)中進士,散館授編修,官至江西道監(jiān)察御史。光緒二十九年(1903),調(diào)任廣西幫辦防務(wù)。因與左江道余誠格不洽,遂辭職去廣州。不久病故,葬于羊城北郊。潘飛聲《在山泉詩話》說德祥“筆氣倔強,力透紙背。世推侍御作書為另開一派,其實合之詩、文,三者皆革命鉅子也?!逼渫浦厝绱?。著名書法篆刻家鐘剛中(1885—1968)即其子。

  結(jié)語

  明代書風不斷變革,在于時勢變化以及時人審美意識覺醒,乃至于以古為師,而競呈書家己見??偠灾?,每一次變革的背后,都離不開人文精神的復蘇與思想潮流的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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