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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春芽早年杰作《春天來了》現(xiàn)中國嘉德春拍

時間:2020/7/31 16:50:29  來源:雅昌發(fā)布

  中國嘉德2020春季拍賣會
  二十世紀及當代藝術夜場

  時間
  8月17日(周一)19:30
?
  地點
  嘉德藝術中心B1層B廳
 ?。ū本┦袞|城區(qū)王府井大街1號)

  春天來了,有點神

  文:尤永

  春天來了,有點神。
  怎么神?

  其一,神龍見首不見尾。
  2006年,我就聽說遠在歐洲西北部的盧森堡,有一件周春芽早期神秘作品,數(shù)度探尋,還是緣慳一面,直到一個禮拜前,才一睹真容,揭曉謎底。

  其二,神逸妙能,畫之四品。這張畫,是神品。

  周春芽 春天來了
  1984年
  布面 油畫
  163×186.5 cm
  簽名:《春天來了》四川成都畫院 周春芽 1984.7(背面)
  發(fā)表:
  《周春芽作品集》,P10-11,四川美術出版社,1992年出版;
  《20世紀中國藝術史》,P711,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年出版;
  《ZhouChunYa周春芽》,P102-103,timezone8,2010年5月出版。
  來源:盧森堡私人收藏。

  在古代,本來神品第一,后來文人畫上升,逸品就排到前面去了。北宋的成都人黃休復這樣形容神品:“天機迥高,思與神合”,翻譯成現(xiàn)代語言,就是:天資高、有思想,出神入化,淋漓盡致。

  春芽留德之前,大畫不多,不僅是他,中國那時候所有的油畫家,都很少畫大畫,能留下來的,更加少。畫大畫,好像是2000年之后才蔚為風氣。

  春芽早期最重要的作品,共有四張——1980年《藏族新一代》,1981年《剪羊毛》,1984年《春天來了》和1985年《若爾蓋的春天》。除了這次拍賣的《春天來了》,另外三件作品,都有一個很耀眼的共同點——無一例外,都是當年周春芽作品的最高成交記錄。《藏族新一代》是2008年的最高價,《若爾蓋的春天》是2009年的最高價,《剪羊毛》是2011年的最高價。

  《春天來了》1984年7月在成都完成,1985年1月被收藏家攜往盧森堡,在家中藏了35年。

  《藏族新一代》150×198cm 1980
  香港拍賣會2013秋拍,3372 萬港幣

  《剪羊毛》170×236cm 1981
  中國嘉德2011秋拍,3047.5 萬人民幣

  《諾爾蓋的春天》130×150cm 1985
  北京拍賣會2009年秋拍,582.4 萬人民幣

  上面這四件作品,可稱為春芽四柱。這里四柱的意思,不是命理先生說的什么四柱八字,而是古代建筑學中的四梁四柱,是蓋房子的基本結構。春芽從1981年出道至今,凡數(shù)年一變,愈變愈奇,氣象盛大,光彩爛漫,他能出入于風云變幻的當代藝術潮流,我與我周旋久,寧作我,開山門,起華屋,其根基即在于春芽四柱,四柱穩(wěn)固,華屋恢弘。藝術家的精神,很早就會顯露出來,年輕時的精神深度,決定他一生的走向,這就是春芽四柱的價值。

  《春天來了》局部

  我們看作品

  這張畫,并不復雜。畫了兩頭牦牛,一頭載貨,另一頭載一位年輕的母親和她的孩子。兩匹馬,一匹沖著觀眾,另一匹馬的馬頭轉到了畫面之外。畫面的主體是五個藏民,左邊年輕的母親身穿紅花襖,懷里抱著一個肥嘟嘟的小姑娘,這個小姑娘是以藝術家的女兒褐褐為原型畫的,是不是擔心媽媽抱不牢?藝術家下意識地把母親的手畫得格外粗大有力,無名指上的綠松石戒指也因此特別顯眼。

  周春芽和女兒褐褐,褐褐是畫中小女孩的原型

  旁邊的裸著上身的赤膊大漢是她的丈夫嗎?應該是,不過沒關系,也可以不是。周春芽關心的是,型體與型體之間的節(jié)奏,色彩與色彩之間的關連,他不太關心畫中人物之間的現(xiàn)實關系或社會關系,他甚至坦言“進入不了那種太復雜的思維”,而“一寫生就興奮”。(出處:引自周春芽給栗憲庭的信),說白了,他畫中人物和人物之間,只是在藝術的層面發(fā)生關系。

  《春天來了》人物原型照

  中間C位的是一位康巴漢子,濃眉大眼、高鼻闊嘴,輪廓鮮明、骨骼粗大、他臉上和身上的三處肌肉——咬肌、肱肌和胸肌,都繃得很緊,目光很嚴肅,很堅定,他傳達了這張畫的主要情緒,有一種不可侵犯的如圣像般的氣質。

  最右側是一位帶氈帽的男子,他手里挽著韁繩,但他不是在駕馬行進,而是在低頭沉思,眼窩深陷,鼻翼高挺,表情凝固,他像一尊雕塑。

  帶氈帽的男子和康巴漢子之間,有一個少年的側面像,也如浮雕。

  《春天來了》局部

  畫的下半部分,大量使用黑色和褐色,畫得像地基一般厚重。下面像地基,上面就更像建筑了,如果我們把三組人物當作三個聳立的建筑,就會發(fā)現(xiàn):這張畫的結構既穩(wěn)如磐石又錯落有致,具有建筑一般的秩序感。這種對秩序感的追求,來自春芽早期對高更和塞尚的研究,不久以后,他的興趣就轉到了籍里柯的神秘主義上面了。

  這也就帶來了這張畫最有趣的地方,藏族的習慣是逐水草而居,哪里水草豐茂就去哪里,這張畫本應該表現(xiàn)一個春季轉場的行進隊伍,而最終呈現(xiàn)的效果,卻更接近一個靜態(tài)世界。靜態(tài)世界中的秩序構成,成為凝聚內在能量的繪畫生命力。春芽看起來是不在意的,但他一直在追求一種內在的秩序,所有的好畫,都有內在的秩序。

  周春芽為創(chuàng)作“藏族系列”所拍攝的素材照片

  春芽八十年代初的早期作品,經(jīng)常被歸入傷痕美術派或四川鄉(xiāng)土派,其實他和這兩派關系都不大。傷痕派主要是知青,他們曾飽受戕害,青春虛空,一無所成,其悲情傷感催人淚下,遂以現(xiàn)實主義手法發(fā)之于畫,代表作如程叢林的《1968 年×月×日雪》。周春芽只是同時間在畫著他的畫,上面說的這些特點,可一條都和他挨不上。看春芽這些畫,不傷感,更不催淚,《藏族新一代》是陽光燦爛的,《剪羊毛》是濃郁熱烈的,《春天來了》是圣潔平靜的,《若爾蓋的春天》是天真夢幻的。

  再說鄉(xiāng)土派。1981年,羅中立的《父親》和周春芽的《藏族新一代》同被四川美協(xié)選送進京,參加第二屆全國青年美展?!陡赣H》獲得一等獎,《藏族新一代》獲二等獎,但是,參加同一個展覽,并不代表就要踏入同一個潮流,羅中立是四川鄉(xiāng)土繪畫的領袖,鄉(xiāng)土繪畫其實就是知識分子畫農(nóng)民,歷史上的好作品,包括羅中立,都出自真摯而平等的視角,如果居高臨下,就不足觀了。

  程叢林《一九六八年×月×日·雪》1968 年,
  中國美術館藏(左)
  羅中立《父親》1980 年 中國美術館藏(右)

  周春芽畫的是藏民,藏民不是農(nóng)民,鄉(xiāng)土社會其實就是中國的底層社會,但藏民一點兒也不底層,更不是low life,他們只是活法和你不一樣,灑脫而自由,完全不需要同情。

  既然周春芽早期以藏族為題材的作品既不屬于傷痕,又不屬于鄉(xiāng)土,我們可以在什么樣的歷史結構中觀察呢?只要把目光拉遠一點,春芽四柱在歷史中的位置就清楚地顯現(xiàn)出來了。

  周春芽為創(chuàng)作“藏族系列”所拍攝的素材照片

  20世紀,去西部,表現(xiàn)新疆和西藏的少數(shù)民族,有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1940年代,以張大千、孫宗慰、常書鴻、吳作人、司徒喬、韓樂然等人為代表,在民族存亡之際,尋找中華文明存續(xù)之源。第二階段,主要是1950年代,以董希文、黃胄、吳冠中、潘世勛等人為代表,在邊疆,尋找新的藝術形象和藝術語言歌頌新時代。第三階段,從1977年到八五新潮興起,這一階段,去西藏的藝術家眾多,若論影響之深遠,則非丹青七畫(即陳丹青畢業(yè)創(chuàng)作西藏組畫七幅)和春芽四柱莫屬。其共同點,即在于不再以藝術為工具,而能深入到個人的精神世界。

  每當時代風氣大轉折、大變革之際,優(yōu)秀的藝術家往往擅長借機、借力、借勢、借景,繞道而行,另辟蹊徑,以邊緣帶動全局,令藝術風氣煥然一新。

  我們回到《春天來了》創(chuàng)作的歷史現(xiàn)場:
  借少數(shù)民族題材,突破陳腐濫調,筆端直透心靈,春天來了——革新除舊,是轉機更是生機,是謂借機;藏家嚴先生在1980年代中期前后,對春芽幫助極大,不僅是經(jīng)濟上的,也是精神上的,他作為經(jīng)濟擔保人,支持春芽去德國,改變了人生軌跡,是謂借力;從1981年開始,周春芽連續(xù)參加全國性美展,連續(xù)得獎,二十幾歲就名動京師,聲聞西南,是謂借勢;畫冊上的現(xiàn)代主義,高更和塞尚的方法論,與西南邊陲的藏族人馬神奇般地匯合筆端,是謂借景。

  在歷史現(xiàn)場,再把目光環(huán)視一下:
  · 1980年,不讓畫親嘴,那就畫藏人接吻,遂有陳丹青《西藏組畫·牧羊人》。

  · 1981年的全國青年美展,本來是美協(xié)因循的展覽,卻因羅中立《父親》的橫空出世而成為新時代的里程碑。周春芽《藏族新一代》也在這次展覽上嶄露頭角。

  · 1985年的前進中的中國青年美展,本來只是國際和平年配套活動,卻因藝術上的探索與突破而成為八五新潮的開端。周春芽的作品《若爾蓋的春天》也在這次展覽上獲獎。

  · 1985年,本來是美協(xié)要開一個全國性的油畫創(chuàng)作研討會,地點定在皖南,幾天的大討論,扔掉了藝術上的枷鎖,創(chuàng)作自由漸漸成為不言而喻的共識,這就是黃山會議。

  · 1986年,本來是找個地方,放一放美術界新思潮作品的幻燈片,卻催生了89現(xiàn)代藝術大展和西南藝術群體,這就是珠海會議。

  · 在1980年代,君子善假于物,最終蔚為潮流的例子,比比皆是。

  再回到畫上,
  一幅畫 ,
  一幅名畫,
  到底是什么?

  是一塊昂貴的布?是一段獨特的審美體驗?是成功者的獎賞?是有錢人的心頭好?是資本的對象?是往昔的證據(jù)?

  是的,都是。

  但有的時候,它是一粒小石子,曾經(jīng)某個時候,投在歷史的深處,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最終,翻成波浪。

  周春芽 雅安
  1995年
  布面 油畫
  100×80 cm
  簽名:1995 周春芽 ( 右下 )
  來源:亞洲重要私人收藏

  周春芽 枇杷樹
  2008年
  布面 油畫
  199.5×250 cm
  簽名:2008 周春芽 Zhou Chunya ( 右下 )
  發(fā)表:《Zhou Chunya周春芽》,P518-519,Timezone 8,2010年5月出版。
  展出:1971-2010周春芽藝術四十年回顧展,上海美術館,上海,2010年6月13日-23日。

  中國嘉德2020春季拍賣會
  預展:8月11日-14日
  拍賣:8月15日-19日
  嘉德藝術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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