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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貿(mào)圣佳25周年精品回顧 | 華若云錦 絢麗悅目—成窯御制斗彩滿池嬌墩式碗賞析

時間:2020/3/18 16:44:57  來源:雅昌藝術(shù)網(wǎng)

  明成化 御窯斗彩蓮池鴛鴦紋墩式碗

  中貿(mào)圣佳2016年春季拍賣會

  成交價RMB :17,365,000

  【明成化 御窯斗彩滿池嬌墩式碗】承襲宣窯之工藝,燒造時間上限為成化四年,是成窯燒造的第一批御瓷,其功用與宣德斗彩蓮池鴛鴦碗一樣,乃滿足當朝皇帝敬奉藏地密宗尚師之需,雖是無款,卻難掩此位佛心天子的一片至誠。

  【明成化 御窯斗彩滿池嬌墩式碗】當屬國內(nèi)拍賣逾二十年之久首次出現(xiàn)的成窯斗彩珍品,可謂空前,展望日后,難言何時方可出現(xiàn)超越者。如此機緣,百載不遇,如今寶物重返藝壇,是為鑒藏界之幸事,今春與眾人共賞。

華若云錦 絢麗悅目

  —成窯御製斗彩滿池嬌墩式碗心賞

  文 | 黃清華

  憲宗一朝,窯器多佳美,堪稱景德鎮(zhèn)制瓷至臻典范,展現(xiàn)工匠巧思創(chuàng)新與卓越技藝,其質(zhì)精秀雅,世無倫匹,造型婉約,氣韻柔美。早期以先帝治下巧工佳瓷為范,尤尚宣德高風(fēng),故宣窯諸項名品,在沉寂三十余年之后,皆獲一一重現(xiàn)。其中宣德斗彩滿池嬌之新創(chuàng)佳品,亦有摹制,並于此基礎(chǔ)之上,演繹出以雞缸杯為代表的成窯斗彩之曠世傳奇,誠如明沈德符(1578-1642)《敝帚齋剩語》所言:“本朝窯器,用白地青花,間裝五色為古今之冠。如宣窯品最貴,近日又重成窯,出宣窯之上。”

  成窯早期斗彩佳器,體現(xiàn)了志在全面恢復(fù)與摹仿宣德故物的特點,是次拍品【成窯 斗彩滿池嬌墩式碗】正是此段特殊歷史之見證。其以墩式碗為造型,內(nèi)外紋飾與北京故宮博物院及臺北故宮博物院所藏【成化 無款斗彩蓮塘鴛鴦大碗】一致。其型端莊,其釉溫潤,其彩絢麗,且保存狀況極佳,一如初出。圈足上部所繪仰蓮瓣紋一周,個性特征鮮明,其青花色澤深沉蒼雅,與宣窯無異,展現(xiàn)出由宣窯過渡而來的成窯早期特點。

  本拍品所裝飾的荷塘鴛鴦題材在宋元之際有專門之名稱—滿池嬌,始見于南宋織物上,入元之后風(fēng)行于刺繡衣物中,因此頗見于時人題詠。著名的一例是柯九思《宮詞》:“觀蓮太液泛蘭橈,翡翠鴛鴦戲碧苕。說與小娃牢記取,御衫繡作滿池嬌?!笨率献宰⒃疲骸疤鞎验g御衣多為池塘小景,名曰滿池嬌?!睆堦拧秾m中詞》:“鴛鴦鸂鶒滿池嬌,彩繡金茸日幾條。早晚君王天壽節(jié),要將著御大明朝?!痹嗷ù善魃弦喽嗔餍袧M池嬌題材之裝飾。

  滿池嬌與有明一代御瓷結(jié)合始于宣德時期,從一開始就注定命運不凡,因為它們的結(jié)合開創(chuàng)了中國陶瓷新品類—斗彩。斗彩,萌于宣德,臻于成化。斗者,湊也,斗彩即色之湊合,既是以紅、綠、黃原色為主之彩釉相拼,也是釉下青花勾勒兼裝釉上諸色。宣德彩瓷雛本,乃梵文祭器,用于西藏,為有明一代景德鎮(zhèn)御窯彩瓷之始,意義非凡,然實物僅見于西藏薩迦寺所藏與御窯出土標本數(shù)例(圖6、7、9)。

  圖 6 明宣德 青花斗彩蓮池鴛鴦紋大碗 西藏薩迦寺藏

  圖7 明宣德 青花斗彩蓮池鴛鴦紋高足碗 西藏薩迦寺藏

  圖9 明宣德 青花五彩蓮池鴛鴦盤 珠山御窯遺址出土

  1984年文物出版社王露女士在西藏薩迦寺發(fā)現(xiàn)了兩件有宣德年款的青花斗彩鴛鴦蓮池紋大碗與高足碗(圖6、7),器內(nèi)口沿有一圈藏文,其內(nèi)容為吉祥經(jīng)。此后1988年以后景德鎮(zhèn)珠山又發(fā)現(xiàn)了紋飾與文字大致相同的斗彩盤以及斗彩半成品大碗和靶盞等。再聯(lián)系1982年出土的青花僧帽壺以及壺上的藏文經(jīng)文可知,出土斗彩瓷以及青花僧帽壺或其他帶藏文或梵文的靶盞等,必是宣德皇帝為了贈送給西藏活佛而命令御廠燒造的賞賜寶物。

  宣德皇帝對于藏傳佛教極為尊崇,在位短短十年間多有崇佛之舉。例如宣德二年(公元1427年)四月辛酉,“遣太監(jiān)侯顯赍敕往烏斯藏等處諭帕木竹巴灌頂國師、闡化王吉剌思八監(jiān)藏巴里藏卜、必里工瓦闡教王領(lǐng)真巴吉監(jiān)藏、靈藏贊善王喃葛監(jiān)藏、尼八剌國王沙地新葛,地涌塔王子可般、輔教王喃葛列思巴羅葛啰監(jiān)藏巴藏卜等,各賜之絨錦、纻絲有差。”明朝共封藏地“三大法王”,其中大寶法王、大乘法王都是明成祖朱棣在南京所封,而大慈法王釋迦也失則封于宣德九年。

  以上事例說明,宣德皇帝崇信密宗,極大推進藏地與大明皇朝的互動。其中西藏日喀則薩迦寺收藏的大明宣德年制款斗彩鴛鴦蓮荷紋碗與高足碗應(yīng)該是當年宣德皇帝賞賜給薩迦派尚師(大乘法王)的寶物,是昔年漢藏交流之珍貴見證。

  據(jù)劉新園先生著文考證,宣德御瓷開始出現(xiàn)滿池嬌圖案,是宣德皇帝審美主導(dǎo)的結(jié)果,該畫稿可能出自宣德皇帝非常鐘愛的明代浙派畫家的手筆,它的出現(xiàn)與“宣德皇帝的繪畫修養(yǎng)和對色彩的敏感力不無關(guān)系”。盤心繪一池塘,以三朵獨立的蓮花並排,各以綠葉托紅花,皆無青花輪廓線,宛如沒骨畫,色彩濃艷堆垛,鴛鴦成雙,雌性在水中戲游,雄性作由上俯降而下的展翅姿態(tài),雄鴛鴦的雙翅及身部的扇形飛羽是用青花勾輪廓線填以紅彩的畫法繪制。盤心還有以青花水波及紅、綠彩作點綴的雜草為襯,頗有情趣。西藏薩迦寺藏宣德青花五彩鴛鴦蓮池龍紋碗,外部紋飾中雄鴛鴦雙翅及扇形飛羽也是運用填彩的方法裝飾。

  成窯早期因崇尚宣窯,故制式承襲前朝,再度風(fēng)行滿池嬌之裝飾,體現(xiàn)了成化皇帝對祖父宣德皇帝的無限敬慕。

  【成窯 斗彩滿池嬌墩式碗】當屬成窯早期之佳作,具體燒造時間究竟是否可以明確考《明實錄?憲宗實錄》天順八年英宗病死之后,成化帝入繼大統(tǒng),其即位詔書中便有停止在景德鎮(zhèn)燒造瓷器的命令。成化元年至三年,實錄與其他官書都未提到燒造活動,但《大明會典》卷一百九十四“工部陶器”條,始有“成化四年光祿寺瓷器仍依四分例減造”的記載。所謂四分例者,應(yīng)該是以天順朝的燒造量為參數(shù)的,可證其燒造時間最早不得早于成化四年(西元1468年)。

  成窯早期燒造活動亦為景德鎮(zhèn)御窯廠考古發(fā)現(xiàn)所印證,西元1987年在珠山87H1出土與本拍品題材一樣的有成化款殘盤(圖8),比較兩者工藝、彩料之特征,皆高度吻合,應(yīng)為同一批器皿。

  圖8 明成化 鬥彩蓮池鴛鴦盤 1987珠山御窯遺址出土

  珠山御窯遺址出土(87H1)成窯始燒于成化四年,依據(jù)成化一朝歷史分析,其主要動因來源于憲宗皇帝對瓷質(zhì)賞賜寶物的需求。為了適應(yīng)宮廷禮佛活動的開展與賞賜藏地密宗領(lǐng)袖之用,內(nèi)府承命制作相應(yīng)的御用法器與寶物就理所當然。

  憲宗皇帝登基之初即對密宗頗為癡迷,經(jīng)常詔西藏僧侶入宮授經(jīng)和賞賜錢財給寺廟。《明實錄?憲宗實錄》卷三記載成化三年有“番僧入內(nèi)頌經(jīng)晚乃出(宮)者”之事。但由于登基不久,不敢靡費民力,加之即位詔書中曾有停止在景德鎮(zhèn)燒造瓷器的命令,所以憲宗皇帝在位前三年一直不曾興窯事。其結(jié)果可以從成化三年賞賜藏地贊善王寶物事例當中一窺大致。成化三年(1467)七月二十四日,憲宗詔封靈藏僧塔兒巴堅贊襲封為贊善王。舊例藩僧封王者賜誥并錦綺衣帽等物,再遣官護送至靈藏給授。禮部以今邊事未寧,事宜從省,乞惟賜袈裟禪衣僧帽各一,順付來朝番僧帶回靈藏給授。憲宗準行。

  當時內(nèi)府對賞賜寶物的態(tài)度頗為節(jié)儉,贊善王僅得“袈裟禪衣僧帽各一”,這應(yīng)該與當時內(nèi)庫庫存不足有關(guān)。而一年之后的成化四年(西元1468)卻是一個重要轉(zhuǎn)折,該年四月番僧得幸于憲宗,遂封答巴堅贊為“萬行莊嚴功德最勝智慧圓明能仁感應(yīng)顯國光教弘妙大悟法王西天至善金剛普濟大智慧佛”,扎實巴為“清修正覺妙慈普濟護國衍教灌頂弘善西天佛子大國師”,鎖南堅參為“靜修弘善國師”,端竹也夫為“凈慈普濟國師”,俱敕誥命,“其服食器用可與王比,出入乘棕輿,衛(wèi)卒執(zhí)金吾仗為前導(dǎo),達官貴人皆為避路,每召入宮誦經(jīng)咒,贈予駢番。日給大官酒饌牲餼至再,錦衣玉食者幾千人。中貴人見輒跪拜,坐而受之”。

  留京藏僧既得皇帝恩寵,身價驟升,其名位之尊貴堪比皇親國戚,“其服食器用可與王比”說明成化皇帝非常重視密宗高僧大德,對其賞賜豐厚,賞賜品本身級別一定非常高。

  因此,前后不到一年巨大的反差,根本原因是內(nèi)庫大量增加賞賜寶物的儲藏。其中瓷器一項必不可少,更應(yīng)該參照宣德朝舊例賞賜瓷器,因此包括瓷器造型、紋飾,以宣德為樣,照樣燒造就是最佳。

  正是因為如此才推動了成化官窯的重啟燒造,故前引《大明會典》卷一百九十四“工部陶器”條,始有“成化四年光祿寺瓷器仍依四分例減造”的記載。二者絕非巧合,而是前因后果之關(guān)系。

  目前所見的成窯早期斗彩滿池嬌器皿,筆者認為全是摹仿宣德故物的結(jié)果,而非成窯之創(chuàng)新。只是目前梵文者獲傳世與出土的宣德款器物印證,其余暫沒出現(xiàn),但相信隨著珠山窯遺址以后考古的全面深入,應(yīng)該會有對應(yīng)之發(fā)現(xiàn)。

  綜上所述,表明該批早期成窯斗彩的出現(xiàn),主要目的就是滿足成化皇帝對藏地高僧的賞賜之需,所以,本拍品的性質(zhì)屬于成化皇帝御制賞賜瓷器,也屬于成化官窯正式開燒的第一批御瓷,故意義非凡。

  成窯早期滿池嬌題材斗彩器與宣窯滿池嬌斗彩器一樣,同屬皇帝本人踐行修行的結(jié)果,是敬獻藏地高僧大德的寶物,充分彰顯自己對佛教敬仰的無限虔誠,因此,本拍品的出現(xiàn)正是成化皇帝無比崇佛的見證,是虔誠之心凝聚于御制瓷器之珍貴反映。

  成窯于四年恢復(fù)燒造,距離宣德一朝已經(jīng)愈三十多年,中間經(jīng)歷正統(tǒng)、景泰、天順三朝,官窯活動少,所見器物皆無年號款,因此,宣德朝開始大規(guī)模寫款的習(xí)慣,並沒有得到明確的貫徹,基于前面三十多年的空白,再度確立寫款習(xí)慣,並使之成為制度,必定是一個逐步的過程,成窯其實是明清兩朝御瓷寫款標準化制度的確立者,所以,在成窯早期器皿里,不寫款者不在少數(shù)。

  成窯目前所見,有款者與無款者,僅僅在于寫款之有無,絕無品質(zhì)之差異,其為官窯御器之性質(zhì)更是不容置疑。成窯滿池嬌題材斗彩器皿,目前所見碗類皆無款,惟見盤類寫款,此現(xiàn)象頗為獨特。

  圖1?( 無款 )明成化 鬥彩蓮池鴛鴦碗 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圖2( 無款 )明成化 斗彩蓮池鴛鴦高足碗

  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圖3 ( 無款 )明成化 斗彩蓮池鴛鴦碗 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傳世成窯斗彩滿池嬌碗尚見于兩岸故宮收藏,共有四例(皆無款,圖1、2、3),分別為無款高足碗,無款大碗(口徑19厘米和21厘米),但沒有墩式碗造型,故于當今公私典藏而言,本品堪稱孤品。而在珠山御窯遺址所出成化墩式碗中,目前發(fā)現(xiàn)有斗彩折枝瑞果及青花海馬紋等(圖4、5),但尚未見蓮池鴛鴦。墩式碗,為洪武永宣時期宮里經(jīng)典造型,口徑大小各異,本拍品應(yīng)為成化朝最小口徑的墩式碗。

  圖4 明成化 斗彩折枝瑞果墩式碗 珠山御窯遺址出土

  ?圖5 明成化 青花海馬紋墩式碗 珠山御窯遺址出土

  在宣窯斗彩瓷中斷三十余年之后,成窯再度恢復(fù)明代宮廷斗彩瓷生產(chǎn),重續(xù)瓷壇絕唱,從此以后斗彩發(fā)展成為景德鎮(zhèn)瓷器的一個重要品類,影響深遠。故成窯在景德鎮(zhèn)彩瓷發(fā)展史的地位非常重要,起到承前啟后之作用,因此,成窯早期以滿池嬌為題材的斗彩器皿,無論學(xué)術(shù)意義與存世數(shù)量,皆可與宣德斗彩滿池嬌器皿相提并論。晚明文物鑒賞家高濂曾盛贊宣德斗彩“華若云錦,絢麗悅目”,今日細賞此成窯遺珍,深覺前賢所言非虛。

  當今留存于私人收藏的傳世成窯御瓷不過數(shù)十件,斗彩者寥寥無幾,而本拍品于其中更是特色顯著,既豐富成窯斗彩器的品類,更讓成窯早期斗彩增添重要的一例,從而推動學(xué)術(shù)界對景德鎮(zhèn)早期御窯彩瓷的探索研究。

  成窯斗彩乃曠世奇珍,是為瓷史上的一段不朽傳奇,數(shù)百年來一直為世所重。其典雅宜人,筆觸秀麗,予人以清新悅目之感,一改永宣以來雄健豪放之風(fēng)格,獨步一時,引得后世敬慕無限。無論嘉萬二帝,還是胤禛父子皆為之醉心癡迷?!吨駡@陶說》評曰:“ 成窯畫筆古今獨步,蓋丹青妙手寄其心力于瓷片之上,故能筆細如發(fā),用青如用墨,點染描畫,各臻其妙也?!比欢沤裼钟卸嗌偃丝梢杂H睹成窯斗彩之真容,收獲終生難忘之驚艷。

  丙申初春,余有幸獲遇東洋家族典藏的【明成化 御窯斗彩滿池嬌墩式碗】,其為成窯早期摹古宣窯斗彩之佳器,品相完好,彩料一如庫出,諸色綺麗,相映交輝,妙不可言。其胎骨之堅,彩釉之靚、勾勒之精,極度展現(xiàn)成化斗彩之風(fēng)華。與之相同畫片的成化斗彩蓮池鴛鴦紋的碗類,尚見于兩岸故宮之收藏(臺北故宮三例、北京故宮一例,皆無款),但所見均是撇口造型,而不見墩式,故就目前而言此成化御窯斗彩蓮池鴛鴦墩式碗堪稱孤品。成化朝墩式碗造型承襲永宣,見珠山御窯遺址所出有二,分別是成化斗彩折枝瑞果墩式碗及成化青花海馬墩式碗,但尚未見斗彩蓮池鴛鴦?wù)摺9蚀俗髌房煞Q奇珍,撫之品之,頗為感嘆,歷經(jīng)數(shù)百年之滄桑,竟完好如初,難能可貴。

攝于:故宮 圖片來源:故宮博物院 王琎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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