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20/2/28 15:48:38 來源:雅昌藝術(shù)網(wǎng)
11-12 世紀?珍稀雙色銅合鑄釋迦牟尼佛成道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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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錄:王世襄(著)《儷松居長物志·自珍集》,生活·讀書·新知 三聯(lián)書店,2007年3月,第67頁,圖3.27。
來源:王世襄舊藏。
“此佛天庭甚高,容貌古拙。肉身及衣裙等處,分別用黃銅和紫銅制成。坐墊正中雕獸面、左右葉片卷迭,花紋繁縟。座底中男女供養(yǎng)人,左右分列大象、獅子,雕刻精細而生動。美國洛克斐勒三世(Asia Art from the Collection of Mr. and Mrs. John D. Rockefeller 3rd)藏品,與此像十分相似,可以肯定為同一地區(qū)及時代作品,但不及此像精美。圖集編者謝門李(Sherman E. Lee)定為十一世紀緬甸造,惜未能提出令人信服的證據(jù)。亞洲佛像權(quán)威帕爾博士(Dr. Palpratapaditya)認為類此造像產(chǎn)地尚無定論。在臺北故宮博物院編印的新田集藏《金銅造像特展圖錄》第三章中,葛婉章女士認為此類造像深具克什米爾風格,乃為十一世紀后期藏西古格王朝所造。古格王朝曾遣僧眾赴克什米爾求法,并請回喀籍造像工匠多人,故受其影響?!段奈铩?000年3期封面刊出古格王國遺址阿里皮央石窟杜康大殿出土銅佛像一尊,其黃色銅質(zhì)與高浮雕人物、動物臺座等,均與此像有密切關(guān)系,亦可作為此像乃古格所遺之佐證。”
—— 王世襄《自珍集》著錄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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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
王世襄先生治學嚴謹,在世時多方請教,結(jié)合了國內(nèi)外許多專家學者意見后將此像初定為古格王朝。近幾年國際上對西藏及其周邊區(qū)域的研究漸趨細化,越來越深入。結(jié)合實物類比資料,定為帕拉蒲甘風格更為確切;目前尚無決對定論,有待同好們作更多深入研究……
《法華經(jīng)》有云:
“如來能種種分別,巧說諸法,言辭柔軟,悅可眾心。取要言之,無量無邊未曾有法,佛悉成就?!庇盅裕骸胺鹚删偷谝幌∮须y解之法,唯佛與佛、乃能究盡諸法實相。所謂諸法、如是相,如是性,如是體,如是力,如是作,如是因,如是緣,如是果,如是報,如是本末究竟……”
此尊王世襄先生舊藏造像,表現(xiàn)的正是釋迦牟尼佛在菩提伽耶的菩提樹下證悟得道時的形象。佛祖全跏趺端坐于半圓形須彌臺座之上,坐墊細密鏨刻卷草紋,正面雕刻獸面(Kirtimiukha),為印度習俗,意譯為“榮耀之面”; 左手在臍間結(jié)禪定印,修長右手結(jié)觸地降魔印,手指輕觸臺座,力道均衡;肉髻平緩,寶珠頂嚴;額際寬廣,下頜低收;彎眉圓目,眼露微笑,雙眼俯視,表情內(nèi)??;頸部短粗,是此一時期菩提伽耶風格短頸佛顯著特色,此種風格顯然是受到來自帕拉王朝東部的緬甸蒲甘王朝的影響;胸肌挺括,身著貼體僧衣,刻畫方式為薩爾那特式,僅在左肩和雙踝部刻畫衣紋表示出袈裟的存在;右手指甲鑲嵌紅銅,在禪定印的左手、跏趺坐的雙足面上都鑲嵌白銀并鏨刻法輪圖案,為佛生三十二相之相好特質(zhì),卡墊之上亦鑲嵌、鏨刻銀質(zhì)金剛杵,象征釋尊成道時玉樹臨風,巍然不動;底板保留完整。
局部圖
須彌座自下而上呈幾何收縮,凸顯整尊造像的正面三角形狀以及釋尊的健魄體態(tài),營造動感的同時凸顯穩(wěn)固,為造像增添更多威嚴大氣!須彌座分三層,中間層用高浮雕方法突出刻畫六個人物、動物:臺座正中左邊手托寶瓶的是釋尊證道時召喚并為之作證的地母,右為干擾釋迦修行的摩羅,其身左側(cè)立置的弓箭也表明了他的身份,二者形態(tài)一歡喜一憂郁,形象憨態(tài)可掬;左右回廊兩側(cè)各有象、獅一頭,大象的鼻子揮舞甩動,獅子分別左右回頭張望;所有形象刻畫可愛生動,拙趣橫生,為威嚴莊重的整尊造像點綴無窮樂趣和世間的祥和氣息。上層連珠刻畫緊致細密,下層連珠圓渾飽滿,為帕拉時期造像顯著特點。底足前部鏨刻梵文圖樣,未能詳考其意,待有緣人解讀。
局部圖
最為珍貴難得的是該件作品為合金黃銅與紅銅合鑄而成,用合金銅的黃色作為裸露在外的肢體的塑造介質(zhì);而用紅銅塑造身被的紅色袈裟,二者融合的天衣無縫,相得益彰。無論從工藝難度還是美學設(shè)計的角度都堪稱絕世佳品。此種形制的造像非常少見罕有。
▲(圖1)洛克菲勒家族收藏(圖2)薩迦寺收藏
美國洛克菲勒家族曾藏有一件類似藏品(圖1),同樣是雙色銅合鑄,但神態(tài)工藝比此尊略遜一籌;在西藏薩迦寺中目前也供有一件幾乎同樣形制和做工的雙色銅釋迦牟尼造像(圖2);
▲(圖3)布達拉宮收藏(圖4)國家博物館收藏
布達拉宮和國家博物館亦各有一件與此尊類似(圖3)(圖4);另外我們在故宮博物院,國家博物館的館藏,著名學者海倫.米勒出版的《西藏佛教藝術(shù)》中也會發(fā)現(xiàn)與此尊造像形制、工藝非常相近的作品,他們的突出特點是額頭非常突出,脖頸短粗,與傳統(tǒng)帕拉對形體的刻畫描述似有不同,但這種雙色銅鑄造工藝及金屬鑲嵌工藝的精湛表現(xiàn),銅質(zhì)的細膩潤澤又毫無疑問的讓他們與帕拉聯(lián)系在一起。
▲(圖5)美國克利夫蘭博物館藏
溯本求源,這種短頸佛是11-12世紀帕拉王朝與蒲甘王朝藝術(shù)碰撞,文化融合的結(jié)晶。地處東北印度的帕拉王朝與緬甸北部的浦甘王朝(849-1287)關(guān)系一直非常良好。與大部分東南亞國家不同,蒲甘王朝信奉大乘佛教,據(jù)說,有一位帕拉國王還將一公主嫁給浦甘王子,共結(jié)秦晉之好,在歷史上兩國一直相交甚密,在佛教藝術(shù)的交流上也非常密切。所以這種具有蒲甘緬甸審美元素的帕拉造像在11世紀的東北印度廣為流傳。美國克利夫蘭博物館藏的一件珍貴11世紀黃蠟石佛傳故事石雕就說明了這種獨特風格造像在東北印度上層社會的深遠影響。(圖5)
?▲(圖6)大昭寺供奉釋迦牟尼佛
在12世紀末穆斯林軍隊入侵北印度之前,帕拉王朝境內(nèi)著名的佛教圣地菩提伽耶的菩提大塔中的主尊佛像被轉(zhuǎn)移并秘密保護起來。而當時緬甸的佛教依然興盛,國王派人到印度朝圣時見到當時佛教的圣地一片凋敝,遂發(fā)心出資修復,并將大菩提塔正面的釋迦牟尼主尊佛按照緬甸佛教造像的風格和樣式重新制作成磚雕樣式,其特點是:面相類似于童子像,頭大,前額寬闊,脖子短粗,著紅色袈裟,施觸地印。從此菩提大塔中東北印度傳統(tǒng)樣式的佛像就被緬甸蒲甘樣式的佛像所代替,直到19世紀末原有風格的大佛才重新安奉回原位。由于菩提大塔的示范效應,這種風格也廣被臨摹并經(jīng)由當時的藏西阿里地區(qū)傳播到西藏的廣大區(qū)域,并被作為一種隆重高貴的血統(tǒng)傳承下來。這種大頭短頸佛也作為最重要的佛像出現(xiàn)在布達拉宮及大昭寺等的大殿中加以供奉。(圖6)
每次凝望這尊罕有的精彩造像,釋尊的智慧都仿佛凌空而至,教人向善,予人關(guān)懷,世間煩惱種種,如恒河之沙,抓住了,它有分量,放開手,它飄無影蹤。
《詩經(jīng)》有云:
終南何有?有條有梅。君子至止,錦衣狐裘。顏如渥丹,其君也哉!
終南何有?有紀有堂。君子至止,黻衣繡裳。佩玉將將,壽考不亡。
我佛慈悲,其形象也恐有千千萬種,但無論是寂靜亦或憤怒,我們都能透過與他們的對話遙望見兩千年前那位矍鑠神頤的智者,步伐穩(wěn)健的行走在恒河岸邊,他的身后,是漸行漸多的信眾和對生命永恒真理,生活安詳真諦的無盡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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