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19/11/2 11:38:21 來源:雅昌藝術(shù)網(wǎng) 作者劉龍
工作人員展示拉斐爾的《年輕教徒頭像》,該作2012年曾以4780萬美元成交
[紐約佳士得]印象派及現(xiàn)代藝術(shù)(晚間拍賣)
無論是資深收藏家,還是對西方藝術(shù)躍躍欲試的新藏家,在剛剛開始涉獵西方現(xiàn)代藝術(shù)時,聽到最多的一個建議大概都是“從紙上作品開始”。
紙上作品之所以被認為收藏入門的最佳通道,首先因為它的價格相對油畫、雕塑較低,新晉藏家的犯錯成本也相對低。其次,紙本作品創(chuàng)作速度快,數(shù)量多,所以藏家的選擇范圍更大。
但是一旦真進入紙上收藏領(lǐng)域,我們就會發(fā)現(xiàn)從幾百美金,幾千美金,甚至上億美金,各式各樣的紙上作品價格落差非常懸殊。這就很容易讓大家疑惑,到底紙上作品包括哪一些?為什么要收藏紙上作品?所謂最好的紙上作品要怎樣去衡量?還有從藝術(shù)投資的角度,紙上作品的升值空間是否相對較弱呢?而且脆弱紙上作品,在裝裱、保存的過程中要注意哪些地方?有哪些鑒別品相的要點?任何進行紙上作品收藏的藏家都應該圍繞這些問題進行思考。
不過,無論我們選擇從哪開始,有一個問題是繞不過去的,那就是:什么是紙上作品
紙上作品僅僅是草圖嗎?
紙上作品其實是一個比較大的概念,從狹義上講是素描和速寫,就是用鉛筆、炭筆、鋼筆在紙上描繪的單色畫。但是廣義上,紙上作品也包括水彩、水粉、粉彩、蛋彩、膠彩甚至拼貼畫,等色彩非常豐富的作品。在藝術(shù)市場,紙上作品的概念更加寬泛,有時用上述材料畫在畫布上的作品 ,也會被歸入紙上作品。
而我們之所以要收藏紙上作品,是因為它可以與藝術(shù)家最偉大,最具代表性的作品產(chǎn)生聯(lián)系。它讓我們更直接地看到大師靈光一現(xiàn)的瞬間,以及藝術(shù)家是一步步準備,將自己的想法落到實處的。
?。ㄗ螅├碃枴犊娝诡^像》2009倫敦佳士得4800萬美金
(右)拉斐爾《帕納蘇斯壁畫》局部
鉛筆素描是最為人所熟知的紙上作品,幾乎所有藝術(shù)家都是從此開始,因此幾乎所有藝術(shù)家都會有這類作品。比如這件拉斐爾(Raffaello Santi)的《繆斯頭像》在2009年拍出了4800萬美金,成為目前最貴的古典大師素描作品。而它其實是《帕納蘇斯壁畫》(The Parnassus)的草圖。
紙上特殊材質(zhì)也不少,比如Conté crayon這種繪畫材料,來源于法國的一家顏料制作公司。法國的現(xiàn)代藝術(shù)家們一般用它來為畫面打底,確定形貌位置,類似鉛筆或炭筆的作用。但是喬治·修拉(Georges Seurat)卻將這種材料用到了出神入化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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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ㄓ遥┬蘩队斡灸泻⒘曌鳌?015年紐約蘇富比1100萬美金
在常見的紙本創(chuàng)作中,藝術(shù)家大多會用線條來進行輪廓塑造,然后用陰影塑造體積。但修拉在用Conte crayon畫畫時沒有用線,而是通過塊面、結(jié)構(gòu)和陰影來塑造形態(tài)。其中還有很多對于光的暗示,就像他的點彩畫一樣,有種朦朧的美,讓人感覺空氣中有一種霧氣。比如曾于2015年拍出過1100多萬美金的《游泳男孩習作》,便是他《阿爾涅爾的浴場》的習作,但是作為獨立畫面也有非常高的藝術(shù)性。
畢加索《小丑頭像》蠟筆紙本 65.5 x 50.4 cm 1970年 2019紐約佳士得估價:70萬-100萬美元
另一種知名度不高的畫材——蠟筆其,實是一種很受歐洲藝術(shù)家歡迎的顏料,比如《小丑頭像》是畢加索(Pablo Picasso)在1970年用蠟筆所畫的典型圖式。大家可能見過畢加索早期(玫瑰時期)創(chuàng)作的小丑形象,他剛到巴黎時接觸了很多馬戲團人群,所以當時他把小丑作為自己的第二人格,代表了一種波西米亞式、自由自在的形象。畢加索小時候就能畫得像拉斐爾一樣好,但他一生都在追求畫得像小孩一樣。在這幅畢加索89歲所畫的線條中,也完全看不到老人衰弱的感覺,而是充滿活力,尤其衣服的裝飾部分很跳躍。
名氣越大,就越好嗎?
而在所有紙上作品材質(zhì)中,與油畫最為接近,表現(xiàn)力最強的材料應當是粉彩(Pastel),而且以粉彩創(chuàng)作的紙上作品也是高價紀錄最多的。粉彩不像畫可以在調(diào)色板上進行測試和調(diào)和,或是在畫布上進行反復的修改和疊加。粉彩是直接在紙上進行,沒辦法掩蓋自己的錯誤。比如蒙克(Edvard Munch)的《吶喊》就是很典型的粉彩創(chuàng)作。
蒙克《吶喊》粉彩木板 1895年作 2012年紐約蘇富比:1.19億美元
蒙克一共畫過4幅《吶喊》,兩幅是油畫,兩幅是粉彩,曾在2012年拍賣過的粉彩是唯一一幅在私人藏家手中的《吶喊》,而且拍賣時還帶著蒙克手繪的原框,非常難得。而1.19億美元的最終價格,不僅刷新了紙上作品的最貴紀錄,同時也超越畢加索的油畫《裸體、綠葉和半身像》(1.06億美金),成為當時所有門類藝術(shù)品的最貴紀錄。
《吶喊》的買家是美國金融家萊昂·布萊克(Leon Black),他在買下《吶喊》的半年后,又以4780萬美金的價格在倫敦買下了拉斐爾的《年輕教徒頭像》,是當時第二貴的古典大師作品。這個例子可以很好的說明,杰出、稀有的紙本作品價值是比油畫更高的。
莫奈《落日》21.8 x 35.8 cm 粉彩紙本 1868年 2018年倫敦佳士得:156.8萬英鎊
但是在收藏紙本作品時,也不能完全根據(jù)藝術(shù)家的名氣來判斷。比如大家十分熟悉的莫奈(Claude Monet),他的創(chuàng)作主要是油畫,粉彩作品的創(chuàng)作不多,藝術(shù)性也不夠強。比如《落日》是一件很難得的莫奈粉彩畫,在2018年拍到了200萬美金,已經(jīng)是莫奈紙上作品中特別高的價格,而類似莫奈的粉彩畫,大多只是20-30萬美金。所以藝術(shù)品也不一定是物依稀為貴,一切還是要回歸藝術(shù)是否足夠好,如果僅有文獻價值,也不足以支撐價格。
與之截然相反的例子是德加(Edgar Degas),在德加拍賣作品的前十位高價里,只有一件是油畫,其他9幅都是粉彩畫。因為在粉彩領(lǐng)域,德加是無可取代的大師,他完全掌握了這個媒介的技巧。所以在收藏紙上作品時,大家要依照一個標準去衡量:這個藝術(shù)家的作品是否最完美地體現(xiàn)了某種媒介的繪畫性和藝術(shù)特點。
愛德華·德加《休息中的舞女》59 x64 cm 紙本色粉 1879年 2008年紐約蘇富比 3704萬美元
德加對粉彩畫有著特殊的貢獻,他喜歡嘗試各種新技巧,也嘗試過將粉彩與其他材質(zhì)相結(jié)合,制造新的粉彩顏料。在他的實驗下,他的粉彩畫呈現(xiàn)出與其他藝術(shù)家完全不同的效果。而且德加的主題多是都市生活和芭蕾舞女,粉彩也是他能夠生動描繪這類題材的原因之一,比如粉彩描繪的舞女紗裙,不僅顏色層次非常美,而且體現(xiàn)出透明、飄逸、輕盈的感覺。
愛德華·德加《四位舞者》78.5x89cm 紙本色粉 1903年 2018年紐約佳士得 593.75萬美元
1880年代之后,德加的視力開始減退,他的創(chuàng)作也專注在粉彩和雕塑上面。與早期新古典主義的油畫相比,他晚期的粉彩表現(xiàn)力更強。所以他的紙上作品比油畫,無論藝術(shù)性,還是市場價值都表現(xiàn)更優(yōu)秀。
粉質(zhì)顏料另一種重要品種是水粉。比如畢加索的水粉《雜技演員,和年輕丑角》在1988年時就拍出了2000多萬英鎊的高價,這是他1905年“粉色時期”的作品。畢加索“藍色時期”和“粉色時期”由于數(shù)量最少,往往是他作品中價格最高的,全球第一張上億的作品也是畢加索的油畫。而紙上作品也是一樣的規(guī)律,我們挑選藝術(shù)品時也要綜合藝術(shù)家整個藝術(shù)時期來,選擇其作品中最有代表性,存世量最少的,從綜合角度去選擇。
畢加索《雜技演員,和年輕丑角》105x75cm 水粉紙本 1905年作 1988年倫敦佳士得 2090萬英鎊
影響價格的外部因素是什么?
除了材質(zhì)本身的特性之外,外部因素其實也是影響藝術(shù)品價格的重要參照。比如畢加索的水彩《蘋果》只有巴掌大小,寫實題材也不是畢加索藝術(shù)的特色,然而在2018年5月的拍賣中,它卻拍出了397萬美金。因為在這件小小作品是由洛克菲勒家族釋出的,而且在它背后還有一段收藏佳話。
畢加索《蘋果》13.5 x 17.7 cm 水彩紙本 1914年 2018年紐約佳士得:397萬美元
這件作品是1914年圣誕節(jié),畢加索送給格特魯?shù)隆に固挂颍℅ertrude Stein)的禮物。如果了解20世紀收藏史,當年來自舊金山的這對斯坦因兄妹,他們在畢加索、馬蒂斯還沒成名時就大力支持他們,是一個傳奇性的收藏家。
當時,斯坦因剛好失去了一幅塞尚的蘋果靜物,所以圣誕節(jié)時畢加索畫了這個蘋果,他說:“我用一張像塞尚蘋果一樣好的蘋果來送給你”,這又把畢加索和塞尚聯(lián)系在一起。小小的蘋果充滿了故事,對于藏家而言,收藏這件作品的同時,也收藏了一段歷史。
畢加索的另一件水彩《蘋果》也很有意思,這張看上去并不像蘋果的《蘋果》在今年2月的倫敦拍賣中拍出了100萬美金,它的有趣之處在于呈現(xiàn)了畢加索構(gòu)思雕塑作品中靈光一閃的瞬間。你可以看到畢加索用立體主義的手法將蘋果構(gòu)造成了完全不同的形態(tài)。而構(gòu)造過程在這件草圖里體現(xiàn)了,畢加索如何在二維平面體現(xiàn)三維空間。
?。ㄗ螅┊吋铀鳌短O果》 1909年作 2019倫敦佳士得 75.5萬英鎊
?。ㄓ遥┊吋铀鞯牡袼茏髌贰短O果》MOMA藏
這也是收藏紙上作品的一種魅力,你可以在紙上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藝術(shù)家靈感突然來臨,他所獲得的一種新的方向,受到啟發(fā)時新鮮生動的感受,并表達到畫面上。
紙上作品的升值空間
談了這么多紙上作品收藏的案例,那么如果以投資為目標,紙上作品的升值空間大不大呢?
比如馬格利特的《吻》這件作品很有意思,每隔5年會上拍一次,2005年它在佳士得倫敦拍了109萬美元,5年后它再次上拍,價格變成了194萬美元,而到2015年,這件作品拍出了312萬美元。其實這種5年轉(zhuǎn)手一次的作品,在市場上還是比較少的,因為現(xiàn)代藝術(shù)收藏很多都是由家族收藏,他們的收藏維度一般是幾十年。
馬格利特《吻》水粉紙本 27 x 33.8 cm 1957年作
2005倫敦佳士得:59萬英鎊 2010年倫敦佳士得:121.7萬英鎊 2015年倫敦佳士得:198.1萬英鎊
不過馬格利特比較特殊,它之前的市場被低估了,超現(xiàn)實藝術(shù)家當時也沒這么熱。所以每隔5年他的作品都有近一倍的增長。
更有意思的是塞尚的《有瓜果的靜物寫生》,它的漲幅比馬格利特更驚人,不過間隔時間也更長。首先,這件作品最早在1978年,拍出了30余萬英鎊,12年后這件作品再度上拍賣了253萬英鎊。第三次拍賣是2007年,當時賣了2552萬美金。
塞尚《有瓜果的靜物》31.5x 47.5 cm 水彩紙本 1902-06年作
1978年倫敦蘇富比:30萬英鎊 1989年倫敦蘇富比:253萬英鎊 2007年紐約蘇富比:2553萬美元
這件作品之所以出現(xiàn)了如此飛躍性的上漲,除了這件作品是一件重要的塞尚水彩畫,還因為其背后的遞藏源流,也極大影響了它的價格表現(xiàn)?!队泄瞎撵o物寫生》最早由一位瑞士的大藏家收藏,1978年他的收藏整體釋出時也被稱為“世紀拍賣”,而當時的30萬英鎊其實也是一個天價。第二次上拍是英國鐵路養(yǎng)老基金會的拍賣專場,253萬被大古董商埃斯卡納齊(Giuseppe Eskenazi)買走,經(jīng)過18年的增值才再次出售,最終在藝術(shù)市場高峰時完成近10倍增長。
最后,要特別注意的一點是,紙上作品比較脆弱,它的紙張和顏料容對光、溫度和濕度等都非常敏感,在裝框、裱板、釘孔、毛邊和底板染色等細節(jié)要有比較專業(yè)的要求。欲了解更多專業(yè)知識,請收看【直播回放】:佳士得藝術(shù)講座——如何收藏西方現(xiàn)代藝術(shù)的紙上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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